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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總不可能完全掩蓋住自己是誰的?!?/br> “你呢?”謝隨反問,“你有沒有什么頭緒?” “我看柳莊主的斷腸鞭將那人絞緊了都奈何他不得,所以猜測,他可能練了金鐘罩鐵布衫一類的功夫?!?/br> “江湖上練這種童子功的人不多?!?/br> “是不多?!鼻啬盥氐?,“但這些人中,有誰是寧愿暗中殺人,絕不要揚名立萬的呢?” “沒有?!?/br> “而且那人不僅用軟劍,還用匕首、暗器,也不知道他到底還會多少種兵刃?!?/br> “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他的武功只是為了殺人?!鼻啬顝阶哉f了下去。 “你是說,他是個被人收買的殺手?” 秦念笑了,“你分明早就看出來了,卻還要問我,很好玩么?” 謝隨終于掀開了繡簾,看向她,“你今日精神不錯,不枉那位義仆伺候了你這么久?!?/br> “你說小鬟?” “是啊?!敝x隨走過來,先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水喝,而后才走到她的床邊,“也就是你受傷的時候,她正好闖進樓里來,說要找她的大當家?!?/br> 秦念抿住了唇。 謝隨在她床邊坐下,又給她掖了掖被角,目光飄飄蕩蕩地并不往她臉上看,“你這五年如何過的我并不清楚,但看起來你交了幾個好朋友。我很開心。人在江湖,最重要的就是朋友?!?/br> “最危險的也是朋友?!鼻啬钇降氐?。 謝隨頓了頓,又道:“但是你也知道,現如今吹金斷玉閣隨時都可能被絕命樓攻破,林小鬟這時候過來,可不太妙?!?/br> “我也不能逼著她離開?!?/br> 謝隨盯著她的眼睛,半晌,嘆口氣:“好容易才見到你,我不同你爭這些?!?/br> “當初是你先走的?!鼻啬钪币曔^去。 謝隨笑了,“你該換藥了?!?/br> 他總是這樣的,話每說到要緊關節,他就插科打諢地蒙混過去,偏又看起來十分自然。她咬著唇不接話,便見他從簾外接過來一個托盤,盤上是新的紗布和藥膏。 “這是安老板為你破費的,上好的金瘡藥?;仡^可得好好謝謝他?!敝x隨道。 “他破不破費,他的錢都留不住?!?/br> 謝隨奇怪地看著她:“為何你同別人說話都能那么和氣,同我就一定要吵架呢?” 秦念別過頭,“叫小鬟回來給我換藥?!?/br> “她守了你一日一夜,想必是睡了?!敝x隨溫聲道,“乖,身子側過來,傷在肩膀上?!?/br> 說著,他從托盤上拿起一條長長的黑布條,往自己眼睛上蒙住,在后腦打了個結。而后,又捧起紗布和藥膏。 她看他半晌,眼神仿佛很鋒利,又仿佛很空洞。他在一片黑暗中安然等待,仿佛胸有成竹。 他將她從六歲養到了十六歲,他帶著她在刀鋒上漂泊了十年,像這樣的事情,早已做過許多次了。但是當年和現在是不一樣的,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不一樣。 最終,她慢慢地動了動身子。 “你是不是從來沒碰過女人?”她突然問。 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神,但他的臉色變了。 “你以為這樣就是君子了,是不是?”她又問。 他沒有說話,但捧著藥的手在輕微地顫抖。她跟他吵了這么久的架,終于有這么兩句話,真的刺中他了。 但俄而他又感覺到一只柔軟的手覆上了他的手,又慢慢地,牽引著他的手,在空氣中游移著、游移著,直到如一片鴻毛般落在了光滑的肌膚上。 這不是受傷的肌膚。 他本能想縮回手,卻聽見她一聲輕笑。 像是從九天之上傳來的笑聲,遙遠,漠無感情。他腦中嗡然作響,仿佛是驚怔住了。 自己的手被她抓得死緊,在她的牽引之下,往那光滑流麗的女人的肌膚暢通無阻地撫摸過去,最后才停在了前夜包扎的紗布上。 他只覺指尖都在發麻,就像一場沙漠上的倉促旅行,尚根本來不及辨別南北東西,就已經絕望地結束了。 他聽見她的笑聲,既溫柔,又輕蔑:“我已經長大了,大哥哥?!?/br> “我……”他動唇,嗓音干啞,“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會長大的?!?/br> 他等了一會兒,她沒有再說話。于是他慢慢地動手,先是將她肩背上的舊紗布剝下來,摸索到那方寸大小的刀刃傷口,再一點點地抹上金瘡藥。他盡量地小心用力,仔細地聽著空氣中的波動,但她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最后她坐起來,謝隨一圈一圈地給她的傷口包上新的紗布。一切結束,他等她穿好衣裳,便伸手去揭自己眼上的黑布條。 自己的手忽然被按住,動作也停下來。 黑暗中,他聽見她顫著聲音問:“五年前的事情,你當真不記得了,是嗎?” 14.朋友(一) 五年前,秦念十六歲,也可能是十五歲。 五年前,那本是一個明媚的春日。 他們當時住在無錫,住了三個月。四處漂泊的人很少能在一個地方連續住上三個月的,但是謝隨太喜歡那座小宅子了。房前有流水,屋后有花樹,樹蔭下是藤蘿纏就的秋千。 有時候他出外歸來,便見到念念在蕩秋千。少女亭亭地立在秋千的木板上,兩手扶著藤蘿架,慢慢地、慢慢地,越飛越高,淺綠鵝黃的羅裙也隨風飄起,振振有聲。 那秋千飛得高出了院墻,于是她一低頭便看見墻外的他,立刻她就笑了,抬手去捋被風吹亂的鬢發。 他大驚失色,兩步上前,卻又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那秋千還在晃蕩,人卻已飄飄然地落在了他的眼前。 她笑著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他也只好無奈地笑,往她掌中放上自己為她帶回來的小物件。有時是草編的蚱蜢,有時是微香的花片,有時是小巧的鈴鐺。 但在那一個春日里,他給了她一根桃花簪。 “你該及笄了?!彼浀米约菏沁@樣對她說的。 于是兩人開始熱火朝天的準備——但到底要準備什么,其實他不知道,她更不知道。只是他將那破舊的小宅院精心地裝點了一番,買回來大魚大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