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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明明從舷窗里看見了……看見了一個很像秦念的身影,縱身躍上了另一處船頭…… 不對,不可能的。她明明還在千里之外的紅崖山,怎可能出現在揚州的煙花之地?一定是他喝酒太多,以至出現了幻覺…… 念念說的還是沒錯,喝酒確是會誤事的。 他明明是到這里來找絕命樓樓主的。 “這一大片花船,全都是絕命樓的產業?!卑部善诓恢螘r走了出來,拍拍他的肩膀道,“想不到吧?聽聞絕命樓的高樓主最初是個漁夫,不知怎的,就是喜歡這種浮家泛宅的感覺,哈哈!雖然絕命樓本樓建在岸邊,但他也時常會下到這里來吃花酒也說不定……” 忽然間,各艘畫舫之間出現了sao動之聲,船與船連接之處俱都猛烈地搖晃起來,最遠的那一艘竟已搖搖欲墜,頗有沉落之勢!船艙里的歌姬樂師、老板客人全都慌張失措地跑了出來,方才依偎著安可期的那個歌姬花容失色地沖他大喊:“船要沉了,安老板!” 黃昏的天色里突然狂風大作,只是一瞬間,夜幕就仿佛被一只蠻橫的手不講道理地拉扯了下來。 謝隨往前走了一步,只見那最遠的一艘畫舫背靠著煙波浩渺的二十四橋,幾個蒙面的黑衣人落在了彼端的甲板上,可是太遠了,他只能看見那為首的一個黑衣人,手中的兵刃泛出寶石一般華美的光澤,幾乎刺痛了他的眼。 10.十里煙花(二) 秦念在七歲的時候,纏著他說要學刀。 謝隨為這事很是苦惱了一陣。他問她:“學劍可不可以?女孩子用劍比較好看嘛?!彼昧λ妓髁艘环哪恐芯毼渑⒌男蜗?,卻怎么也不能跟眼前這個纖弱的、白皙的、大眼睛的念念聯系在一起,“嘛,或者教你幾種暗器,配上輕功……” 秦念眨了眨眼,搖頭說:“不要,我想學刀?!?/br> “女孩子使刀,多粗魯?!敝x隨很是認真地想象了一下,“而且刀很沉的,也用不來巧勁,我怕你練不好,要吃苦……” “我想學刀……嘛?!?/br> 那個“嘛”字一出口,謝隨就沒轍了。秦念眨著一雙明澈見底的大眼睛,滿心崇拜地看著他,明明比他矮了好幾個頭,卻努力地踮著腳去夠他的視線,“因為大哥哥用刀,所以我也要用刀嘛?!?/br> 謝隨撓了撓后腦勺,道:“好,我去給你打一把刀來!” 那時候他們正浪跡在南陽,謝隨還未離家時,與南陽的鑄劍師鐘無相曾十分熟稔的,之后就再未見過面;此刻不得不厚著臉皮去找舊友,心里頗犯躊躇。哪曉得去了鐘無相的店里,對方卻完全沒有認出他來。 他不由得為自己之前的躊躇而苦笑。 “要一把短刀,嗯,彎刀吧?!彼麑⒆约夯巳齻€晚上畫出的圖紙遞給鐘無相,并遞上一點碎銀,“這是定金?!?/br> 鐘無相接過圖紙看了看,“這是給什么人打的?” “……一個小女孩。七歲?!?/br> 鐘無相斜了他一眼,“我這里不做玩具?!?/br> “——不是玩具!我會教她用刀的?!敝x隨感到很棘手,“不過,我也不知道小女孩會喜歡怎樣的……你盡力,盡力做得……漂亮一點?” 鑄劍師鐘無相可能從來沒有接到過這么奇怪的單子,而謝隨可能從來沒有這么局促過。他在鐘無相店里坐了一會,又出去集市里逛了一圈,再回來時,手里多了幾只小盒子,臉上帶著尷尬的笑。 “你看看這幾樣,可不可以,鑲到刀背上去?” 那幾只小盒子打開,里面有燦爛的金環,溫潤的明珠,流麗的瑪瑙…… 最后鐘無相選擇了那幾只金環,一一鑲嵌在流線般的刀背上,又將一顆明珠嵌入了刀柄與手相握的地方。謝隨訥訥地將剩下的寶石都收起來,還囑咐道:“一定要輕、要薄,我怕她拿不住……刀柄上不可太滑,脫手了可不是好玩的……” “原來你也有這么一天?!辩姛o相突然笑了。 謝隨愣住。 “我們幾個老朋友,還道你是死了,沒想到你躲起來,卻是去養了個小女孩?!辩娽仔毖坌?,“七歲?你生孩子這樣早?” 謝隨登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睜大了眼睛,“你……鐘無相……我……不,那不是我生的!” 最后那把刀的成品,是由鐘無相的小童送來的。配了一把上好的鯊皮刀鞘,說是不要錢送的。謝隨私自將刀抽出來瞧了又瞧,彎如明月的刀身,綴著幾只叮當作響的金環,迎著日光看去,便如是瀲滟的湖水之上晃動著好幾輪溫柔的太陽…… 她會喜歡嗎?她會喜歡吧? 那可能是謝隨第一次正經給秦念送禮物,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正經給女孩子送禮物。被鐘無相嘲笑過后,他也發覺自己的品味實在不高,若是秦念不喜歡…… “哇!”秦念看見那彎刀,兩只眼睛都在放光,“好漂亮!” 她歡喜不禁地撲過來,嚇得謝隨趕緊把彎刀收入了皮鞘再遞給她,她抱著那彎刀,高興得一整晚都沒有睡著。 “謝謝大哥哥!”女孩抬起眼,明亮的眸光里仿佛藏了一閃一閃的星星,叫人看了就會心生感動,“謝謝大哥哥!” *** 冷風撲面,安可期瞇起了眼睛望向謝隨:“你認識那些人?” 謝隨搖了搖頭,“不,我只是看那兵刃,有些眼熟?!闭f著,他復往前走了一步。 “兵刃——那是一把——彎刀?”安可期瞇著眼睛看了一晌,突然發現謝隨正要往那艘畫舫而去,連忙道,“這估摸著是有人對絕命樓不滿,太歲頭上動土來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下回再來查探不遲!” 突然,那邊有個黑衣人回過頭來,目光飄飄蕩蕩,似是落在了他們二人身上。安可期暗叫不好,而那人足下一點,已縱身飛了過來—— 謝隨眼中仿佛看見了紅崖寨后山,結冰的湖面上,那一模一樣的輕功身法。但這個人,卻并不是拿彎刀的那一個。 突然一聲女子尖叫,一個翠色衣衫的女子倉促從逃散的人群中奔了出來,而那黑衣人緊追著她,手中佩劍出鞘,眼看就要割斷她的衣帶—— 謝隨足下忽往側旁一滑,轉眼縱出數十步,一把抓過那個女子的手將她甩到自己身后,未出鞘的長刀正正擋住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