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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唆寶二爺與環三爺爭搶。把環三爺惹急了,他眨眼間就能把你們兩個弄死,知不知道!”茗煙早駭的面無人色,一疊聲兒的答應,然后屁滾尿流的跑了。襲人長嘆一氣,強忍心酸替寶玉擦澡。探春自然也得了消息,第一反應便是舉起雙手翻來覆去的看,確定沒有紅腫也沒有潰爛卻依然不放心,煮了一鍋艾草洗手,把指甲縫也刮得一干二凈才堪堪停住。“好本事,這回連鳳嫂子,老爺,老太太都怕了他了!”打理整齊,探春呼出一口濁氣。侍書靜默不語。探春沉思片刻,輕蔑的笑起來,“把人都得罪光了,今后還要科考,看誰替他牽線搭橋鋪就一條錦繡之路。哼,三年后他自會知道與整個宗族作對的下場?!?/br>“可是,不還有晉親王么?”侍書忍不住插口。探春笑得越發輕蔑,“晉親王那樣手眼通天的人物,會不知道賈環的所作所為?如此陰邪的秉性,如此下作的手段,他絕看不上眼。你且等著,不出半月,賈環必遭他厭棄?!?/br>侍書深以為然的點頭。翌日,季文昌如約登門,賈環寶玉被領到書房接受他的考校。因存了打壓賈環栽培寶玉的心思,賈政不再堅持讓寶玉從童生試往上一級一級的考,而是替他捐了個舉人的功名,令他三年后直接下場參加會試。而賈環則需在一年半后參加鄉試,憑真本事取得舉人的功名才能再參加一年半后的會試。此番作為,打壓的意圖太明顯,惹得賈環暗自冷笑。季文昌年近六十,須眉白發,仙風道骨,看上去很有一代大儒的風范。賈政與他寒暄片刻,推說有事先行離開,留下兩個少年一緊張一閑適的坐在下首。季文昌不著痕跡的打量賈環,又看了看寶玉,淡笑開口,“我收徒有個規矩,先問三個問題,再作詩一首,讓我滿意了,我才會喝你們的敬師茶?!?/br>“還請師父出題?!辟Z寶玉雖不愛讀書,可對師長卻是尊敬的,忙站起來做出洗耳恭聽的樣。賈環也跟著起身拱手,態度溫文有禮。“好,第一問,云:‘先人有言,詢于芻蕘?!籼?、虞之理,辟四門,明四目,達四聰。是以圣無不照,故共、鯀之徒,不能塞也;靖言庸回,不能惑也。此為何意,又作何感想?”季文昌捋了捋胡須,沖二人淺笑。賈環額頭滑下一滴冷汗。什么芻蕘,什么唐虞,什么共鯀?壓根聽不懂怎么辦?寶玉略思索片刻,侃侃而談。季文昌滿意的點頭,見賈環沖自己訕笑,眉頭皺了皺,繼續出下一題。如是三題,賈環唯有訕笑,強笑,面癱;寶玉卻是高談闊論,言之有物,很得季文昌喜歡。“罷,既答不出,便作首詩吧?!彼曎Z環,面露厭棄。賈環絞盡腦汁作了一首詩,卻見寶玉已經交卷,瑰麗的詩才令季文昌愛不釋手。兩詩并排而放,高低立顯。季文昌拿起筆墨勁透那張紙,氣得胡須都在發抖,“可惜了一手好字,卻毀在這狗屁不通的詞句上!平頭、上尾、蜂腰、鶴膝、大韻、小韻、旁紐、正紐,詩有八病你就犯了八病,你可曾看過,可曾讀過?”賈環耐著性子答道,“不曾?!?/br>季文昌氣了個倒仰,沉聲詰問,“連最基礎的聲律都不曾學過,你如何中的小三元?”“科舉不考作詩,只寫策論,故而我專攻策論?!辟Z環實話實說。“你,你簡直侮辱了‘讀書’二字!讀書純然為了取悅心靈,書不是晉升的階梯,不是迷惑人的工具,不是替自身增加重量的砝碼。書乃瑟瑟清風、杯中明月!借讀書之名取利祿之實,皆非讀書本質!你思想狹隘,本末倒置,當真混帳!”季文昌是個書癡,最恨時人為博取功名利祿而讀書,一怒之下掀翻硯臺,潑了賈環一身墨點,扔下一句‘你這樣的人老夫教不了’,怒氣沖沖的走了。賈環低頭看看自己被毀的徹底的白袍,又看看扔在地上被踩了幾腳的詩稿,淡淡吐出兩個字,“我-cao!”寶玉忙緊貼書柜站立,唯恐他發瘋,心里不知為何有些高興,暗暗忖道:還以為環哥兒多能耐,卻不想只是個祿蠹罷了。啞巴兄妹見主子被欺負了,立馬抽出腰間的匕首。啞妹脆生生道,“三爺,我們幫你教訓教訓那老匹夫!”話落便要去追。“算了,他一把老骨頭,經不起你們折騰。不教便不教,我自己學也是一樣。走,趁天氣好出去逛逛?!痹捖鋷е簧砟c晃悠悠出門。賈府對面的一座茶樓內,三王爺正斜倚在窗邊飲茶。蕭澤憂心忡忡開口,“王爺,環三爺手段忒狠辣,使的毒藥也邪門,您還是遠著他點,萬一哪天……”三王爺擺手,語氣不悅,“你不了解環兒。環兒看似無法無天,心中卻設有一道底線,對該狠的人狠,對珍視的人毫無保留的付出。能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本王何其有幸?歡喜雀躍尚來不及,怎會因些許小事而對他心存芥蒂?你何曾見他主動傷害他人?所作所為皆為自保罷了!這些離間的話,本王日后不想再聽二遍!”主子已經很久未曾對自己如此嚴厲,蕭澤臉色煞白,連忙跪下告罪。正當時,賈環帶著啞巴兄妹一步一晃的出了角門,迎著午后的艷陽伸了個懶腰,神情好不愜意,只左臉一溜兒的墨點看上去有些滑稽。三王爺嚴厲的表情瞬間退去,探出身子沖少年微笑,高喊道,“環兒,快上來,我等你多時了?!?/br>青年所站之處正迎著艷陽,金燦燦的光束打在身上,將他本就俊美無儔的臉龐更襯得恍若天人,周身貴氣肆意彌漫,令人不敢直視。賈環抬頭看他,又低頭揉了揉耀花的雙眼,這才慢騰騰跨進茶樓。“你刻意在這里等我?”少年自顧坐下,將他喝了一半的茶一飲而盡。“是,瞧瞧你這花貓兒一樣的臉,被季文昌刁難了?”三王爺接過蕭澤遞來的濕手帕,仔仔細細,輕輕柔柔替少年擦拭腮側的墨點,完了捏住他下顎左右查看,這才滿意一笑。“啊,一問三不知,作的詩也狗屁不通,被退貨了?!辟Z環老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