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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釋然,一切都恰到好處。韓竟在周禮手臂上拍了兩下,分開人群朝顧宵走過去,一句話不說,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外走。顧宵身邊的人低低地驚呼了幾聲,韓竟也根本沒解釋,他的手勁使得那么大,似乎要把那人的骨頭捏碎。韓竟拉著顧宵一直走到一個背人的樓梯間里,把他按在墻壁上,狠狠一拳貼著他耳邊捶過去,砸在墻上發出一聲巨響,震得人耳朵都發麻。“你就是這么不對我說謊的嗎?”他咬著牙道。那人抬頭望向韓竟,視線坦坦蕩蕩,沒有一絲躲閃或退縮。是了……他說都是他的錯,是他太軟弱了,那時是,現在也是——哪有一句是謊話?哪有一句是謊話……韓竟扯著顧宵衣領的手慢慢攥緊,只覺得喉嚨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顧宵平靜地望著他,好久才淡淡開口:“對你來說,爸爸是你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吧?你尊敬他,你愛他,覺得他是你的大恩人?”韓竟張了張口,終于沒發出聲音。顧宵慢慢垂下視線,輕聲說道:“我不是。我恨他。你見過我最丟臉的樣子,我在那幾年經歷的事,我確定他都知道。但是他從來沒有保護過我一次。他裝作毫不知情,在那些勢利的老師和有權有勢的家長面前,保持著他超然清高的樣子。他的迂腐,他的無能,讓他從不敢為我說一句話……他是我爸啊。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以為是我做錯了什么,或者是我生來就低人一等,活該被人糟踐……后來我才明白,從來不是那樣的。我要讓那些傷害我的人付出代價?!?/br>韓竟永遠忘不了他最初見到顧宵時的情景。在學校的活動課上,韓竟第一次見到這個只在照片里看過的弟弟。在cao場后面的楊樹林里,瘦小單薄的男生被一群高年級生圍著,扯掉褲子用柳條抽打他的腿。不時會有幾下故意狠狠抽在下體,一直抽到腿上一片血rou模糊,抽到顧宵疼得哭著失禁了,那些人把他踹倒在地上,特別放肆地笑。比那更殘忍的侮辱和欺凌,在韓竟不在的時候,不知道顧宵還經歷過多少次。韓竟當時就紅了眼,發狠沖上去,跟那幾個人打在一起。以一敵六對誰都是場硬仗,數不清那一次他身上挨了多少拳腳。他兩生兩世里,少有幾次拼了命的打架,往細里算,都是為了顧宵。那些不堪回首的經歷,如今顧宵只是若無其事地說著,韓竟的眼淚卻是唰一下就掉下來了。他抽噎似的吸了口氣,眉頭緊成一團,顫抖著嘴唇艱澀地說道:“……所以……是你害死他……因為這些,你殺了他……?”顧宵眼里一片平靜,“韓竟……你說,我怎么可能讓你——做那種事賺來的錢,全塞進這個無底洞里?”那時韓竟一股血直沖進腦子里,狠狠一個巴掌扇在顧宵臉上,自己卻像被燙了一般猛地收回手,連著向后退了幾步。他重重喘著氣,睜大眼睛瞪著面前的人,心里涌起一股極度激烈的情緒。混雜了憤怒、仇恨、悲傷、惋惜、后悔……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大概就是荒謬。“你瘋了……”這個世界瘋了……顧宵并沒回答,只是輕輕用手背抹掉了嘴角的血跡,甚至還牽起唇角微微笑了笑。他低頭慢慢整理著衣服領子,語氣仍是那么清清淡淡的,“韓竟,我愛你……或者,現在該說我愛過你吧……小時候你是我的英雄,這世界上只有你還愿意把我當人看。然而對你來說,保護我,照顧我,除了償還父親的恩情以外,還有別的意義嗎?他是我在世界上最恨的人,可是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你都在透過我去看他的影子。他活著的時候是這樣,他死了之后,也沒什么改變。你總問我想要什么……我要的東西,你給不了?!?/br>韓竟心里那種荒謬的情緒已經累積到了頂點,他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想要逃離,可是卻又不知道還能夠逃去哪里。“你在恨我……”半晌,他才艱難地開口。“怎么可能呢,”顧宵輕搖了搖頭,“怎么可能呢……我從來沒恨過你。如果你是想說夏家公子的事……韓竟,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我要你知道,你所經受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迂腐懦弱的老學究,教出了我這個好兒子。你要怨就去怨他吧?!?/br>他理好了衣服,微笑著向韓竟邁了一步。“韓竟,我知道你恨不得殺了我。你要想殺我,就趁現在動手。否則東海的事,夏霖董事的事,還有今天的事,以后還會無數次繼續發生下去。你知道我跟夏奕不一樣,再有多少次,都不可能被你抓住馬腳??墒悄隳芊赖米状??你舍得讓你那小情兒從今往后一輩子擔驚受怕么?”韓竟搖著頭,用力扯著自己的頭發。他拼命想讓自己的大腦轉一轉,好叫他能想清現在的狀況。這個世界瘋了,一定是瘋了,否則為什么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到底做錯了什么,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只有死了么……他著魔似的直直朝顧宵走去,顫抖著手扣在那纖細脆弱的頸上,一點一點緩慢收緊。他好像又回到了重生最初的那個晚上,他在那夜的黑暗之中,想著自己撿回來的這些歲月,想著自己將要去走的路。然而他忽然發現,他竟從沒從那無邊的黑暗中走出去。時隔這么久,他仍在原地,徒勞地掙扎著、看著那一丁點火星漸漸熄滅。這個世界瘋了……這個世界瘋了……這個世界瘋了……都瘋了………………“——竟?!?/br>在長久不絕的尖銳耳鳴聲中,那個人溫和清明的嗓音猶如撕裂晨霧的光束,擠進韓竟的大腦中。他只隱約辨認出第二個字,卻是全身激靈一下,回過神來竟覺視野模糊不清,面頰到脖子里都是一片濕涼。“韓竟?!?/br>那人又輕聲重復了一次韓竟的名字。他抬起手握住韓竟的手腕,那只手那么小,那么柔軟,卻又那么堅持,一點一點慢慢松開韓竟早已僵直的手指。過了好半天韓竟才又找回自己手上的知覺,整條手臂都好像凍僵了,冰冷的疼痛感正往骨髓里鉆。他踉蹌著后退了兩步,用模糊的視線望著那人挺拔的背影,連眨了幾次眼,都仍是看不清。韓竟是真的抱了殺意下手的,如今手一松開,就如顧宵一向冷靜鎮定,也禁不住彎腰劇烈地咳嗽起來,姿態免不得有些狼狽。等他終于喘勻了氣,便見一方手帕遞到自己跟前,面前夏炎正友好地對他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