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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運作,才能多少壓制住瀚宇的擴張,讓星耀支撐到現在。但他畢竟不是星耀的人,最多也只能給星耀打開一個局面,再多的事,靠他也是做不到的。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要說還能指望的人,就只有夏炎??蔁o論是誰心里都清楚,夏炎志趣本就不在商業,在電影上雖然做出了一些成績,對于商場里這些門道,恐怕玩不明白。而且,這樣的擔子一下子全壓在夏炎身上,無疑太沉重了。周禮轉過頭望著夏炎,見他只是微微低垂著視線,像在認真思考著什么。三人這小會開得格外沉悶,從頭到尾一共就沒說超過三句話,也是局勢太過焦頭爛額,無論是誰,都感到無比棘手。長久的冷場之后,韓竟慢慢吸了口氣。“我有一個想法……不過可能不太合適?!?/br>他的眼睛看著夏炎,似乎在征求夏炎的同意。夏炎點點頭,輕聲答道:“你說?!?/br>韓竟又沉吟片刻,比了兩個意義不明的手勢,好像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來表達。“如果現在,對外公布夏霖還沒死……會有什么后果?”周禮本來擎著一支鉛筆,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聽了韓竟的話,手里那半截鉛筆就飛了出去。他像才反應過來韓竟那句話的意思,無比錯愕地轉回頭盯著韓竟,眼睛瞪得老大。如果夏霖還沒死,哪怕甚至沒有恢復意識,僅僅是還有醒過來的可能,都會對敵人造成極大的威懾,使之自亂陣腳。而對現在人心渙散的星耀來說,夏霖的存在所能起到的凝聚力,也是可以預見的。人死不能復生,卻可以用某些手段,做出夏霖還活著的假象。問題只在于,這種做法對于逝去的生命無疑是嚴重的冒犯。韓竟會說得這么慎重,也是顧及夏炎的感情。夏炎倒沒表現出明顯的不快,只是不置可否,默默垂著眼一言不發。周禮看完韓竟又去看夏炎,視線在倆人之間徘徊了兩圈,而后使勁抓了抓額前的頭發,長嘆了口氣。“事情到這份兒上,光憑咱們仨自己,確實沒別的辦法。人都走了,還得跟著cao心……”他彎腰去把鉛筆撿了回來,無奈地笑道,“不過說真的,在這圈子里混誰也不是省油的燈,要只是單純傳出去這么個消息,恐怕是唬不住的?!?/br>三人又是一陣沉默。好半天之后,夏炎才吸了口氣,慢慢開口說道:“其實我剛剛也在想這件事。我想知道是誰害了我姐……你們不想知道么?”他這話一出口,韓竟和周禮心里都是咯噔一聲。要說想不想知道誰害了夏霖,其實壓根就不是個問題。無論真正動手的人是誰,幕后主使者都是夏奕,這點仨人心里都明鏡兒似的。可是要問出了兇手是誰,后面緊接著的就是要去找那兇手報仇。如果說世上有哪種感情最容易吞噬人的靈魂,毫無疑問就是仇恨。更何況死的人是夏炎最重要的jiejie,而仇人,是他朝夕相處了二十年的哥哥呢?夏炎的心理本來就比常人更脆弱一些,現在大病初愈,還是受不了太多的刺激。所以韓竟跟周禮都特別注意,誰也沒去提夏霖究竟是怎么死的,沒想這會倒是夏炎自己提了起來。夏炎看他倆格外緊張的樣子,一時間也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就平靜地擺了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們別往歪處去想。我是想說,能引出兇手再次行動的話,應該會露出一點蛛絲馬跡,無論是什么,對破解現在的僵局都會有幫助。他……如果說還有弱點,就是城府太深了。心思縝密過了頭,做什么都要確保萬無一失,向來不敢跟人正面交鋒,總要在暗處使手段。如果他得到消息我姐還活著,一定是按捺不住的?!?/br>他從頭到尾沒有提夏奕的名字,也沒提“哥哥”兩個字,只是以一個“他”來代替,語氣略帶著少許寂寞。但也只是少許罷了。片刻之后,夏炎輕輕抿緊嘴唇,眼神再次堅定起來。“連我姐都沒能成功的事,不可能那么容易做到。他很強,我知道只靠仇恨贏不了他,所以我也不會被仇恨蒙蔽。這一點請你們放心。還有……星耀董事會那邊我會去跟他們談,我手里本來就有股份,借用我姐的名義,跟他們至少是見得上面的。成與不成都試試看,盡人事聽天命?!?/br>夏炎所說的話,大多也是韓竟的意思。只是韓竟怎么也沒想到,夏炎能夠完全不被感情所左右,僅憑自己就把情況分析得這么透徹。他望著夏炎的臉怔怔地看了半晌。那張臉上并沒有什么過多的情緒,沒有說出了一番大道理的得意,沒有對夏奕卑劣行徑的憤慨,也沒有過度的忐忑和擔憂。有的就只是極端的專注和平靜。夏炎天生了一張娃娃臉,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除了可愛以外,還總會給人稚嫩不經事的感覺。不知是不是這次大病一場瘦得太多了,他整個人的線條都硬了不少,隱約透出一股含蓄的鋒芒來。之前有那么多次——夏炎從西北采風回來的時候,夏炎一力籌拍電影的時候,夏炎登上柏林電影節的領獎臺的時候——韓竟都曾為夏炎的成長而由衷贊嘆。然而這一次,他什么都沒有說。面前的青年,顯然已經不再需要他的稱贊和認可。只有對于孩子,人們才會去夸獎他的懂事。真正處于對等地位的成年人之間,很少會專門去評價對方處事成熟。這就像對成功的畫家而言,贊美他的畫技反而成了某種程度的侮辱,是同一個道理。韓竟第一次清楚地感覺到,面前的人,再也不是孩子了。也許夏霖不出事的話,他還會幾年、十幾年地在溫室里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繼續當一個天真快樂的孩子?,F在那座由親人為他建造的溫室轟然坍塌,他卻沒有一味在刺骨的寒風中瑟縮發抖,反而蛻變成這樣堅強的模樣,奮力前行。這也許該是好事,可想到那過程的巨大代價,韓竟卻只覺得心疼。他好半天才驀地點了一下頭,抬起手輕輕蓋在夏炎的手背上,像是想要傳遞給他一點力量。三人花了半個下午,勉強算是擬出一個計劃來。局面等于沒有局面,從哪入手其實都下不去手。他們三個都不是不懂謀劃的人,吵得面紅耳赤最后也只往前算出去兩步,再后面就只能見招拆招了。無論如何,要做的事確定下來,夏炎多少還是松了口氣。下午時間還充裕,他特別認真地洗了澡,又去剪了頭發。確認展現出自己最精神的一面,才出發去醫院見夏霖。還是那間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