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對你來說，性取向這個概念可能不太好理解……我小時候，從明白這些事開始，就知道自己喜歡的是男人，也知道這是不被接受的，所以不應該讓別人知道……按說現在的社會已經比那時寬容了很多……”

韓竟輕嘆了口氣，抱著夏炎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收緊了一點。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我不知道要多久……就是，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夏炎回應他的，是另一個極盡溫柔的吻。

第79章吵架后續

兩人都累，而且第二天各自還有事，那晚他們并沒有做，只是相擁而眠。

韓竟睡得格外安穩。長久以來，他像是第一次，那樣確實地把夏炎抱在懷里，感受著對方沉穩的心跳，安寧悠長的氣息，心中不會擔心一覺醒來，那個無端地給了他那么多的、陽光而善良的孩子，就會永遠消失不見。

醒過來的時候，懷里倒已經空了。天剛蒙蒙亮，他披上衣服從臥室里出來，就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見了那人的身影。夏炎面對著窗子蹲在那里，手臂抱著膝蓋，身體縮得小小的，正低頭望著外面的街道。

韓竟猶豫了一下，而后慢慢地走過去，把衣服披在夏炎身上，也在他身邊蹲下來。

半晌，夏炎才抬起手，在玻璃窗上指了指。

“我才發現，這下面有所學校呢……是小學嗎？”夏炎的聲音直到現在仍是哽的，說完便把大半張臉都埋在手臂里，只留兩只眼睛往外看著。

“嗯，”韓竟點點頭，“平時上午在家的話，能聽見學生做廣播體cao的聲音?！?/br>
“哦……”夏炎沉默半晌，深吸了口氣，“……昨天對不起，我……”

“嗯，沒關系?！表n竟又點點頭，見夏炎把臉埋得更深，便又往他身邊湊了湊，讓兩人離得更近一點，肩膀跟肩膀都貼在一起?！澳闶堑谝淮胃顺臣軉?？”

“……記事以來，大概是吧?！?/br>
韓竟輕聲笑起來，“——你嘴挺利的。嗯我從以前就覺得，你嘴其實真挺利的。你要是有意去跟別人吵架，恐怕一般人都吵不過你?！?/br>
夏炎默默地朝韓竟另一邊挪了一寸，小聲說道：“我很……抱歉，在你這么忙的時候，還跟你鬧脾氣耍性子……本來應該想辦法讓你更輕松一點、高興一點的……我太笨了……”他說著用手捂住半邊臉，用力揉了揉。

韓竟垂下視線想了一會，“你覺得我之所以跟你在一起，是因為你對我足夠好，是因為你隨時隨地都能讓我高興，給我帶來好心情。而一旦你做不到這一點，就是你的錯誤，你的失職，你就沒有資格呆在我身邊了，是嗎？”

夏炎不說話，只是再次把臉埋進手臂里。韓竟又蹭到他身邊，在他躲開之前，抬手牢牢地摟住他的肩膀。

“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我跟我前任從來不吵架，所以你看，我們現在分手了?！表n竟輕輕地嘆了口氣，“我和他的問題就在于在一起太默契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相互都對對方的習慣和喜好了如指掌，生活從來不會有一點摩擦，也使最初的感情在這種平淡之中很快被消磨殆盡。愛變成了習慣，相互都成為對方生命里空氣般稀薄的存在。曾經我以為用‘空氣’這個詞形容愛情是件很美的事，但親身經歷之后才發現，能被稱為空氣的，大概一開始從來就不是愛情……相信我，那段感情的結局一點都不好?！?/br>
韓竟停頓了一下，換了稍微明快一點的語氣，“……我跟我姐倒是經常吵架。你知道，她在生活上也很照顧我，工作的事我們不會吵，但是生活上經常會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偶爾還會上手，薅頭發撕衣服掐胳膊——咳……當然只有她打我，我是不會打她的。有次比較嚴重的，冷戰一個禮拜誰也不跟誰說話，最要命的是那時還要拍戲去片場，天天都在一起。我倆都受不了了，她請我去看電影我請她吃海底撈，喝幾杯睡一覺，完事之后連為什么吵架都忘光。到現在，她是我最信任的人?！?/br>
韓竟攬著夏炎的肩膀，輕揉了揉?！啊难?，你并不欠我什么，當然也不欠別人什么。沒有人規定你只能對別人好，只能給別人帶來開心快樂的情緒。對我更不必如此，也不應該如此。你說過你也了解，只有輕松快樂的話，不會是一段完整的感情。我是與你分享整個生活的人，如果你有任何困擾，有任何不開心的事，我會更愿意你講出來，允許我與你分擔，哪怕是以吵架這樣的方式?！?/br>
夏炎的肩膀微微抖了抖，韓竟又笑起來，扭頭在他眉尾輕輕吻了一下。

“你一定無法理解我的感覺。之前你對我漫無止境地好，卻從來不提你內心的想法，自己有一切的不甘，一切的恐懼，都藏在心里，從來不會向我說，從不向我要求或索取什么。這讓我覺得，你永遠是我們之間唯一在付出的一方。我常在想，這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無條件對我好的人呢？我給了你什么，值得你為我做這么多的事情？”

“不經過任何努力就得到的東西，人會尤其害怕失去，因為在潛意識里，總會覺得沒有付出相應的代價，這些就還不是自己的，總有一天會被原來的主人收回去。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一直到昨天晚上，對你都抱著這種印象。我甚至在想，也許面前的你只是因為童年的心理障礙而產生的虛假的人格，有一天真正的你會醒過來，告訴我之前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夢?！?/br>
“從相識以來，我都在努力爭取讓你愿意接受我，允許我為你做一些事情。但每一次你對我提出請求的時候，姿態都放得那么低，語氣都那么小心翼翼，就像連這要求本身，都是精心設計來討我的歡心。我從來不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想要到什么程度……所以昨天冷靜下來之后，我的心里甚至是歡喜的。我終于不再是憑白消費著你的善良的無數人之一了。在全世界上，你只會認認真真跟我一個人吵架，理直氣壯地大聲說出你內心的想法。事實上你也并沒有錯，憑什么你就不能吃醋呢？憑什么你就不能想要光明正大地跟我在一起呢？每一個人對自己的愛人都有這樣的權利，這不應該因為你是你我是我，而有什么不同?！?/br>
韓竟拉著夏炎轉過來，半跪在地上，慢慢打開他的身體，與他對視著?！澳憧?，我現在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了。我一時之間還沒有辦法做到，不過我可以盡量做出一些補償。我們去訂一對戒指好嗎？雖然不能完全公開我們的關系，但至少可以告訴別人，我已經有在交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