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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府里來了個野丫頭,想請你幫我教一教?!崩咸壬?。 “若不是三十來年前,老太太從歹徒手里將我搶回,我現在大概已不在人世了?!眳蔷G衣感慨道,“不說教一個,教一群都教得?!?/br> “你還別說,到時候真來了一群,可有你受的?!崩咸馕渡铋L地說道,“我們家那三房二房各頂各兒的厲害?!?/br> “那丫頭呢?”吳綠衣往身后看了看。 老太太笑道,“可把你急壞了,我已經派人去叫了?!?/br> 第7章 白沂檸聽得老太太找她,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從空青苑匆匆趕過去。 她看到老太太旁邊站著一婀娜婦人,氣質高雅,卻以白紗覆面。雖心下好奇,然并未多看,走到她們面前,福了福身,“見過老太太,見過先生?!?/br> 老太太與吳綠衣皆是一愣。 “你如何見得我是你先生???”吳綠衣驚奇彎腰俯身,視線與白沂檸持平。 白沂檸心中一喜,果然賭對了,她彎了彎眼,沖吳綠衣說道,“今兒早上老太太便同我說,往后可能會給我請一位教我詩書禮儀的女先生。我瞧著您氣度清華,方才侍女又引我來見,想必是老太太親選的不會錯?!?/br> 氣度清華這四個字,是白沂檸從白芍嘴里偷學的,昨日同她閑聊時,用這詞夸贊高門貴女來著。 “老太太還說我嘴甜呢,您的這小丫頭可比我伶俐?!眳蔷G衣嗔道。 老太太用帕子掩嘴笑著,同白沂檸的目光對上時,點了點頭。 一行人進了百部閣,老太太只留了幾個貼身的伺候,將其余的皆散了去。 吳綠衣解下面紗,露出那條如蜈蚣般的疤痕,雖是rou色,卻比臉上其余的顏色要淡一些,可能是受傷當時頗為慘烈,生生比旁的凸起來許多。 白沂檸看到那疤,心中暗驚,但面上卻只是微微一愣,并無別的。她內心惋惜,若是沒有那條疤,瞧著五官,這位娘子當是個容貌端莊的美人。 吳綠衣摘下面紗時便在觀察白沂檸,笑著同老太太說道,“別的孩子見了我,或哭或跑,你家這個倒是穩重?!?/br> 白沂檸瞧她的語氣仿佛是在說今日食了什么飯一般,并不十分在意自己臉上的疤痕。 “嗯,吃過苦的孩子總是比別的懂事些,這也是我留下她的一部分緣由?!崩咸珦u著手扇斜靠在榻上。 “反正閑著也是無事,那今日便開始吧?”吳綠衣突然從檀木椅上站起,拿起旁邊的幃帽,幃帽上的白紗帶起一陣微風。 老太太見狀笑開了,“你的性子啊,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做什么都風風火火的?!彪S后看向白沂檸,正色道,“吳夫人的祖父是前朝一代鴻儒,自幼飽讀詩書,注重禮法,你若是個聰明勤奮的,能同她學到不少東西?!?/br> 白沂檸忙下了椅子,恭聲道,“我定好好學習,不負老太太的期望?!?/br> 說罷,二人相攜離去。 路過院中的小徑時,大多來往下人皆目不斜視,但也有偷偷打量著他們的,白沂檸一路走著,頗為不適,若是自己便罷了,但他們窺探的是自己旁邊之人,那種好奇的目光,偶然間露出的驚恐表情都仿佛是一把時時提醒吳綠衣貌丑無鹽的利劍。 白沂檸不悅地皺了皺眉,拉著吳綠衣說往前帶了帶,“我們走快些?!?/br> “莫急。丫頭,我現在就給你上第一課?!眳蔷G衣放開她的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她目視前方,從容道,“老子曾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你可知是何意?” 白沂檸仰頭看她,覺得吳先生此時的神色就如一朵在寒冬中怒放的白梅,不懼流言,傲雪欺霜,迎風獨立。她心中暗生敬意,放慢了腳步,搖了搖頭,恭敬地答道,“不知?!?/br> “此話是說,了解他人者是聰慧,但了解自己才是高明,能戰勝他人者富有力量,但能自勝者,才是真正的強大?!?/br> 白沂檸垂頭冥思,何為真正的強大? 吳綠衣拿起幃帽拍了拍上頭沾上的些許雜塵,“就好比,只要我清楚地認知自己就是容貌丑陋之人,一旦我跨過了內心的那條坎,那旁人是無論如何都傷不了我的?!?/br> “真的嗎?”白沂檸歪著腦袋。 “你慢慢會悟得這個道理?!眳蔷G衣看著她純凈的眼睛,認真道,“不卑不亢,恭謙有禮。方是處世之道?!?/br> “不卑不亢,恭謙有禮……”白沂檸低聲重復道,隨后仰頭笑得燦爛,“雖我還未悟得齊全,但我知道先生是個高明之人?!?/br> “……”吳綠衣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兩人很快就到了一處較為幽靜的院子。 “今日,我想先學兩個字可以嗎?”白沂檸推開正恩堂的院門,這里常年空著,是剛早上小廝們整理出來給她們用的。 走進去可看到院落曲徑通幽,石徑兩側種了幾棵石榴樹,夏日里正是花開的時節,丹紅色石榴花一簇簇藏在碧綠的枝葉中,如著盛裝的美人見到了心上人那般羞紅了臉。 “你想學何字”吳綠衣環顧周遭的環境,手指輕碰了一下枝頭上探出來的幾朵,不甚在意地問道。 白沂檸踮起腳尖,同她小聲耳語了一番。 吳綠衣聽完了然地笑了笑。 月明星稀,白沂檸手里卷著張宣紙,心情頗佳地往空青苑走。 因已是夜里,苑里早早便點了庭燈,一盞隔著一盞,頗為勻稱地立在鵝軟石鋪就的地紋上,遠遠望去,如天上的星光灑落一地。 白沂檸見火光溫潤,路過時便多打量了幾眼,白天見了還不覺得如何,晚上這光暈甚美。 那燈高極她的腰身,通體透白,似是玉制,全燈由燈盤、燈柱、燈座三個部分分體雕琢而成,最上面的那個燈盤呈圓狀,中間置了一個往里凹陷的燈芯托,上面盛有燈油,燈芯外面罩著圓柱狀的雕花鏤空玉柱。 白沂檸覺著那玉定是極好的,不然火光從里頭裊裊映出時,不會如此柔和。不知摸上去是什么感覺,她好奇地伸了伸手。 她還未碰到,就聽到身后一聲輕斥。 “別碰?!蹦侨撕翢o預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指尖的溫度如井中之水般涼。 白沂檸嚇了一跳,使勁掙脫往后退了幾步。 借著燈光,白沂檸看清了身后之人清冷的面龐。 他身姿挺拔,負手而立,背后是酞青藍的夜幕,不遠處的湖邊還有綽約模糊的樹影,在朦朧的燈火下,他眉眼看起來更似涼薄了幾分,白沂檸心有余悸地咽了咽口水,福身輕語道,“見過三哥兒?!?/br> “這燈是仿制戰國時期的玉勾連云紋燈,玉不隔熱?!卑壮量略竭^她,目光落在身側的庭燈上。 所以方才是怕她燙了才抓住她的手,白沂檸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