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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的電話,也匆匆趕去了學校里。 此時本科的學生已經正式入了假,只有些研究博士生還留著。 陸行州手里拿著自己研究室的鑰匙走在路上,風衣被吹得帶起一點衣角,留下路上幾縷稀疏目光。 系領導是李校長的學生,早些年也照拂過他的母親林潼,老先生看見陸行州的模樣時,難免露出一些唏噓,兩人年紀差得有些多,也不如李校長那般親密,雖有感嘆,卻到底只說完幾句寒暄交代的話便作了罷。 葉姝下車上樓,倒是顯得十分新鮮,她推門進去,看見陸行州站在窗邊的模樣,不禁低聲笑道:“陸教授,你好,我是你的助手葉姝?!?/br> 陸行州回頭看向葉姝,他對于這位老同學并無多少意見,但一想到她過去的彪悍事跡,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皺起了眉頭。 葉姝向來不會在意他人臉色,徑自坐下來,只是伸出胳膊,揚起腦袋感嘆:“你可別這樣看我,陸教授,咱們以后也算是工作伙伴的?!?/br> 陸行州退開半步,不讓她的手指挨近,難得開起了玩笑:“你這位女同志沒臉沒皮,我太太可是個容易吃醋的人?!?/br> 葉姝睜大了眼睛,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幾秒鐘之后終于彎下腰去,笑得不露痕跡。 她坐正了身體,歪著腦袋問:“有時間我可一定要去認識認識你那位小嬌妻,年輕時勾得你難得放縱,現在竟又將你變得這樣有模有樣,這世間的機遇,可實在有些不可思議?!?/br> 陸行州渾然不覺這“不可思議”的原因,只是靠在身后的實驗桌旁,挑眉回答到:“你那小侄子過去嫌惡你嫌惡得巴不得將你做了標本,現在卻能愛你至此,我與我家太太不過是正常戀愛,又有什么不可思議?!?/br> 葉姝“嘖嘖”兩聲,像是還沒有適應陸行州突如其來的人間煙火氣,不禁搖頭晃腦道:“也對,不過說到底,咱們這做學術的人吶,在感情里就是容易吃虧些?!?/br> 陸行州搖頭低聲笑,打開手中的文件,查看實驗室儀器以及巡檢員編號,心情顯得平和:“你這銅臭的家伙,算是哪門子做學術的,胡文宇那樣為科學鞠躬盡瘁的還差不多?!?/br> 胡文宇是兩人心中一份久時的懷念。 他博士畢業后過分沉迷了科學,三十歲查出肝癌便是晚期,三十一歲陸行州再見到他時,他已經成為了照片上的一個人影。 葉姝那時人還沒有出來,聽說了胡文宇的事情,心中難免有些酸澀。 抬起頭來,笑著說話:“老胡他是可惜了的,現在出國的孩子,已經大不一樣了?!?/br> 國家在進步,普通人的生活品質在提高,出國對越來越多的中國人而言,已經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事情。 陸行州大姑的孫子張翼遠春節后也準備出國留學。 這孩子今年高三,因為平日里貪玩,臨近高考意識到自己即便得到高人指點,依然沒有辦法上個一本,張家老爺子心思活絡,大手一揮,便要打發他出國混個文憑。 作為優秀海歸人士,陸行州是最好的正面典型。 于是陸署長特地將自家小孫兒帶到陸行州青大的家屬屋中,嚴肅與他討論張翼遠出國選擇大學專業的問題。 張翼遠過去最是害怕自己這位小舅舅,他曾經拿著陸行州的照片在網上與姑娘們您儂我儂,后來被發現,得了陸行州一記格外的冷眼。 于是此時他低頭說話,顯得格外小心畏懼。 “小舅舅,我那個時候真不是故意拿你的照片,我一時鬼迷心竅,我我我不該早戀,我不該和女生們說話,你可不要在我奶奶面前讓我去學什么太可怕的專業啊?!?/br> 陸行州低頭撥著手上的柑橘,沉默一瞬,垂目看向自己的手指,瞧不出格外的情緒,許久之后,才低聲回答道:“為什么不可以和女生說話?翼遠,你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你是我的兒子,我并不會反對你早戀這件事情,事實上,我也不需要我的兒子成為一個多么優秀的人,他能夠成績優異這自然好,但更重要的,我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正直、有正確價值觀、人生觀的人,你明年出國,我也同樣要送你這一句話,出去之后,好好學習,因為離開了學校,你不會再有這樣寶貴的時候;好好做人,不要給中國人丟了面子,萬事盡力而為,不要強出頭?!?/br> 張翼遠坐在原地直接一愣,不說話了。 陸行州沒有得到他的回答,不禁又抬起頭來,皺起眉頭,看著他問:“怎么,不愿意?” 張翼遠甩了甩腦袋,十分迅速地回答:“不不不,我就是覺得,覺得小舅舅,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真的,你以前從來不會跟我說這些話的?!?/br> 陸行州覺得稀奇,挑眉問:“哦?那我以前會說什么話?” 張翼遠撓了撓頭發,歪著腦袋笑:“我也說不上來,如果是以前的你,應該會給我一個眼刀子吧?!?/br> 陸行州剝開一塊果rou遞過去,臉上并不顯得生氣,只是輕聲問他:“我倒是不知道我過去是這樣的人。專業是一輩子的事,你自己本身有沒有格外喜歡的專業?” 張翼遠思考一瞬,搖頭說自己沒有主意,只是對電子有著些許憧憬,說是以前去好友家里,見過他父親桌上擺著的電路設計圖,覺得很是牛逼。 年輕的孩子總是憧憬復雜的事物,越是天方夜譚越讓他們深感自己與旁人的不同。 張翼遠雖然成績不堪入目,可他堅信自己可以畫出同樣讓人摸不清頭腦的東西,不僅規范而完整,飄逸而具有美感,線條浮于定點上,猶如女人飽滿的乳.房,圓潤平滑,惹人遐想。 陸行州能夠感覺到張翼遠語氣中的崇拜與熱情,但這樣的熱情有如對待一個路邊的狗,毫無真實的意義可言。 于是須臾沉默,他起身回到書房,找出自己大學時做出的一些帶有分支預測或是亂序發射功能CPU案例。 張翼遠低頭看了一陣,臉上神情漸漸凝住,最后開口贊嘆:“小舅舅,你可真不是個人?!?/br> 陸行州沒有與他計較這極其貧乏的用詞,拿回手里的東西,只面目寧靜地回答一句:“如果你不是我的侄子,我可能會現在把你踢出去?!?/br> 張翼遠于是捂住自己的屁股,小聲呼喊:“那我就去告訴小舅媽,奶奶說了,小舅媽可溫柔了,你要是傷害了我,她一定會為我主持公道?!?/br> 陸行州聽見他一句“小舅媽”,不禁低頭輕咳一聲,右手擋在自己面前看不清臉上神情,也不說話,只沉默地吃著手里的柑橘,許久之后,才發現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