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輩人眼里,這世上再沒有比rou聯廠更好的工作。 能在里頭工作的,一定得是像陸行州這樣長相出眾而且氣勢驚人的小伙子。 陸行州一米八幾的個頭讓他一眼看去出類拔萃,即便長相眉目清秀,依然不乏風雨欲來風滿城的強勢之感,而這樣的氣勢在面對一頭幾百來斤的豬時最為有用。 陸行州安撫好老太太,起身環看四周,屋子才被粉刷過,東西收拾得很干凈,只旁邊木桌上攤開的幾本作業顯得凌亂。 那是北城十二中的語文暑假作業本。 陸行州低頭去看,見那攤開的本子最上面一行,正用娟秀的小楷寫著一個標題——。 陸行州覺得滑稽,心道:這世上哪里有長翅膀的兔子。 他心有感嘆,冷不丁的,便看見了這樣的話——“小灰狼的心里藏著一只長著翅膀的大白兔子,這是它自己的小秘密,它沒有告訴過任何其他的狼,它也不愿與它們分享,因為它知道,只有最單純最善良的小灰狼才能看見,而幾年之后,它終究會和它們一樣,因為它是狼?!?/br> 文章戛然而止,陸行州手指放在落筆處,目光低垂,看不出格外的情緒。 他回頭看,發現老人也站了起來,于是他問:“這是您孫女寫的?” 老人家這下倒是聽清了,嘴角帶笑,瞇著眼睛回答:“這是我遠方表姐的外孫女妤丫頭,城里的孩子,放暑假來這里納涼,長得可乖哩,你要是吃過午飯再走,還能看上她一眼?!?/br> 陸行州當然沒有留下吃午飯,他那一天也沒能等來那個姑娘。 人生可以有一萬次不期而遇的喜悅,卻未必能有一次再見時的坦然。 因緣際會像空氣,總有一些成為最濃重的淡。 李文瀚參軍前留給陸萌的一封信,平平淡淡的幾顆字,卻有如千千萬萬次; 趙源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像是明明滅滅的一點光,可從今以后,只能留在無人的夜里。 回憶沒有現實支撐的厚度,再見時也就不必故作惆悵。 陸行州想到這十三年前的事情,心中或許也有一絲不平靜。 他抬起頭來,手里握著學生的試卷,看著眼前的人問:“張老師,沈小姐的名字是不是帶個yu?” 張愛玲思考一瞬,點頭回答:“是,就單字一個妤,婕妤的妤?!?/br> 陸行州從學校整理完試卷出來,李文瀚已經在校外等他。 兩人早些時候約好一起去打球。 李文瀚此時春風得意,看見陸行州上車,臉上笑意不減,他說:“老陸,我剛才又瞧見那沈家小姐了,的確是個漂亮姑娘,你有時間最應該見見,畢竟誰說多年沒有上崗的老槍就不能重新上膛了?!?/br> 陸行州眉頭不著痕跡地皺起。 手指交握胸前,低聲問他:“你們認識?” 李文瀚“嘿”地笑出了聲來:“只是有過一面之緣而已。不過,這事你可不要與小萌提起,她最不喜歡我談論別的女人,何況,她對沈家小姐也有些成見?!?/br> 陸行州望著他十分不解,問:“成見?她們有過交情?” 李文瀚搖頭回答:“女人的心思總歸有些復雜,小萌從小把你當做完美的神,怎么能舍得你娶個有了孩子的,她連找的那位四十歲農民女企業都是處女?!?/br> 他說這話時臉上帶著惶恐的表情,像是慶幸自己提早破了處,不必再遭世間厄運。 陸行州看著窗外的風景一路沉默。 直到下車,才重新開口,回答了一句:“但我個人其實并不在意這些,婚姻少些負擔是好的,畢竟,我總歸不會愛上一個人?!?/br> 陸行州說這話并沒有自我調侃的意思。 他只是年紀越大越發看清了自己,越是體驗過一個人的滋味,也就越會深刻地意識到,他這一生,或許是無法真正愛上一個人的。 ☆、第6章 李文瀚習以為常,他與陸行州識于幼時,向來不會在意他冷淡的性子。 在李文瀚眼中,人活著,薄情有薄情的難,多情也有多情的苦。紅塵情/事縱有千般好,偶爾也難免羨慕一個缺心少肺的自由人。 李文瀚將車子停在小區外圍的路上。 籃球場在里頭,隔了幾條道,兩個人還得走過去。 此時,那籃球球場外的平地上擠滿了人,一群每日準點跳舞的中老年婦女正張著幾十雙并不雪亮的眼睛站在燈下,聲勢浩蕩,小資氣息濃郁。 這些大媽長相各異,身材高矮不一。 她們中或許有人曾經受過迫害,以至于臉上無時不刻不帶著疾世憤俗的悲苦表情;也或許她們中有人當過紅衛兵,嗓門高,氣勢足,往你眼前一站,少不得讓你反省是否虧欠了她什么。 但這都不要緊,反正她們已經老了,跳舞是她們唯一的樂趣。 這些頂過半邊天的老一輩婦女同志,人生難得迸發一次藝術的熱情,如果這也是藝術的話。 她們決定為藝術奉獻余熱,于是不顧寒暑,不俱冷眼,晚上歌舞升平有如墳頭蹦迪,清晨大刀破斧有如蝗蟲過境,一心一意為祖國繁榮景象做貢獻。 而小輩們不能表現出一絲不愿意,因為她們分別是他們親愛的mama、和藹的外婆、有甲亢的二嬸、以及中年離異的可憐小姨,等等等等。 陸行州至今回國一月,這還是第一次回李文瀚這個別墅看看。 這地方有些年頭了,零幾年李家老爺子買來送給李文瀚作為成人禮,那時候這周邊的高樓還不多,小區離市中心有些遠,沒有公交,進出都得開著自己的運輸工具,四個輪子的小轎車是主力軍,當然,也有騎單車的,必須是鳳凰牌,車鈴鐺得重新改造過,以保證撥弄起來最為清脆響亮,騎車的人得穿純白的襯衣,風里來雨里去,頭發飄得需要有美感,臉上不允許帶有一絲yin邪表情。 現在想來,李文瀚對于文藝的熱愛或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陸行州將脫下的外套放在車里,身上只穿一件簡白襯衫,右手攬住籃球,摟起半管衣袖,露出里面精健的胳膊,低頭徑直往前走。 李文瀚拿出鑰匙打開籃球場的門,回頭再看,發現陸行州身邊已經圍了不少大媽。 這些大媽來自天南地北,口音各異。 站在陸行州身邊,個頭難免顯得有些低矮,有胖得像陀螺的,有瘦得像金絲猴兒的,但無一不帶著熱切而期盼的表情,她們說—— 小伙子,你是這個小區的住戶?怎么從沒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