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

肖卓盯著地面上的雪花發呆，他安頓好一鳴就出來了，呆在影院門口近半小時，影院里面嘰嘰喳喳全是人，各種年齡段的情侶，也有老年人。

當分針滑到45的時候，他等不下去了。

什么玩意，凍都凍死了。

但剛伸出腳，又縮了回來。

他深吸了口氣，縮圍巾里護住脖子，雪花擱頭上都嫌冷。每個人說話都會產生白霧，他現在特別想學國外撒熱水看能不能瞬間成冰。

沒有想清楚就出來了，他搞不懂也摸不清為什么要出來，一個三十三歲的老叔叔，還是個老光棍，慢慢相處他覺得人不壞，展示在他和一鳴面前的完全是溫柔的模樣，侯皓成熟穩重，從外面一點一滴滲透進他和一鳴兩個人的生活里。

手指上的圓環被捂得發熱，當時他出現一種想法，那就是這樣過一輩子也可以，故意忽視兩人的背景，兩人的差距。

一次次的溫柔以待，帶著一鳴獨自生活的日子結束了。

肖卓哈口氣看著白霧漸漸消失，太美好的東西反而不真實，如夢似幻。

侯皓走到影院門口看見的就是肖卓全身縮著，站在五彩斑斕的圣誕樹下閉眼沉思的樣子，頭發和肩上都落滿了雪，他上前拍掉，“有事耽擱了，還不算太遲?！?/br>
肖卓回過神，很奢侈的伸出圍巾外一點，嫌棄道：“遲到了15分鐘，謝謝?！?/br>
侯皓的心瞬間溫熱起來，悶聲笑了笑說：“進去吧?！?/br>
他抖抖身子壓根不想用手去撣。

3號廳滿座，侯皓領著肖卓找路，8排5、6座，怎么看都是已經被坐的樣子，肖卓瞪大眼珠子看票，“你是不是買的假票？”

“你買個假的電影票給我試試?！彼渎暤?。

熒幕上已經開始放映，肖卓站旁邊讓他處理，侯皓確認無疑走上前。

他聽不見說什么，朦朧間看小情侶搖頭，看著高中模樣。

“肯定還有兩個空位，我們就找到坐那吧，一大男人和小孩置什么氣?！?/br>
侯皓按下電話，“這不是置氣?！?/br>
沒幾分鐘，經理親自過來請那兩位情侶到屬于他們自己的位置上，態度強勢，到底是學生不敢嘴犟立馬乖乖的道最后一排坐好，而肖卓這時才發現剩下的空位在最后一排的最邊上，愣愣說：“就他們兩個坐錯？”

“不止，我會通知員工他們處理這個問題。如果每個人都不按座位坐，這個票上的號碼還有什么用，沒有規矩不成方圓?！?/br>
肖卓反問：“那你怎么不讓他們全部起來按位置坐？”

侯皓看了一眼，“那今天晚上我們什么電影都看不成?！?/br>
意思是第一次約會還是不要搞砸了好。

還想再問被旁邊人推了推，肖卓意識到不能說話連忙坐好。

影片是文藝類，女主角是國民女神，男主角是資深影帝，男二也是影帝，另一個男配是熟臉，講述的是三男一女的愛情，男主自殺，狗血毀三觀，女主和三男的都有感情糾結。

侯皓怕是沒意料是這種，出去后就冷著臉尷尬，肖卓哈口氣問：“最后是誰睡了女主角？”

心情很差，他開口：“年紀最大的那個?！?/br>
肖卓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就當去看國民女神，反正票錢不是他給的。

發現路竟然是反著走，肖卓對執意往前的侯皓喊：“回家路在另一邊啊?！?/br>
侯皓說：“車在這邊?！笨粗車鷽]人了拿出一個盒子打開，拉住肖卓，“別動了?！?/br>
他看到是三條一模一樣的圍巾，侯皓摘掉他原本的圍巾頓時有脖子縮成沒脖子，知道那是給他的就胡亂套上去，擦擦鼻子夸一句：“挺暖和的?！钡谝淮问盏蕉Y物，摸了摸材質很軟，肖卓遲疑了會，開口說道：“我沒有禮物給你?！?/br>
年齡差不是白有的，侯皓撈過肖卓占個小便宜再將人塞車里，“我缺一個過日子的?！?/br>
肖卓埋進圍巾里，新東西的味道，拿出那條小一點的看看也是很柔軟，“三個一樣的顏色?！?/br>
侯皓笑了笑，“買親子套裝打折?！?/br>
“哦，你就胡謅吧?！彼⑺⑴笥讶Πl現張開這孫子虐狗，點了個贊想想又撤銷了，最后可憐他，還是點上去了。

“你跟一鳴說有圣誕老人，禮物準備好了？”

侯皓點頭，眼角上揚很自信，“回家后你就知道了?！?/br>
禮物在后備箱，肖卓打開沒認出來，侯皓解釋說是貓爬架，顧名思義給貓玩的，要自己diy做出來。

“明天早上之前你能安裝好嗎？”零件一整箱子，肖卓看看時間0點多。

雪越下越大，聲音聽起來斷斷續續，侯皓忍不住湊上去親碰一下對方的臉頰，很冰的感覺，“能裝好?！?/br>
因為太冷了，那個吻沒有感覺，肖卓也就沒有臉紅只是看看周圍心慌怕被人看見。

進門才知道家是多溫暖，侯皓哈哈手小心打開一鳴的房間，小孩睡的正熟，拿下床頭一只只小襪子出去，他對肖卓說：“幫忙塞進去?！?/br>
他頓了頓，走過去把糖果塞進襪子，襪子小塞不了幾塊，他默默看侯皓面露喜色有點孩子氣的裝好后再輕手輕腳掛到一鳴床頭，最后再墊著腳出來，小心謹慎。

侯皓看肖卓表情有點傻，上前很自然的摟住對方，說：“怎么突然這個表情?！?/br>
“我從來沒有想到你這樣的心思?！?/br>
他摟住肖卓，說：“可以在你心里給我加幾分，如果已經是滿分的話就不用加了?！?/br>
第一次主動回應，肖卓握住侯皓的手輕聲說：“謝謝?！闭f這兩個字他不覺得虧。

侯皓抵著肖卓的頭，有點動情，“為他想再多的心思都值得?！睕]有一鳴，他不會和肖卓發展到現今這個地步，可能在中國的某地區，有個叫肖卓的人在恨著他，而在另一邊，有個叫侯皓的已經不記得當年做過的事，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一個乖巧可愛的兒子。

不過很慶幸，這些只是可能。

從額頭慢慢親到嘴唇，侯皓撤掉那條圍巾，小心親吻肖卓的耳朵，然后到脖子，帶著贖罪帶著萬分的抱歉。

一場車禍失去雙親，到荒唐生子，再到唯一的老人過世，他想還有什么不能扛過去的呢？哭過恨過最后還是站起來繼續前行，然后他變得無堅不摧，可人也是有感情的。

某天他嘗到了溫情的味道，從他保護變成有人保護他，說不清道不明的越陷越深，他也曾幻想假如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父母還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