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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鮮幣)第四十二章孩子留還是打上晉息心頭腦徹底亂了,不論是哪一世,他都沒有遇到過如此棘手的問題;不論哪一本佛經,都沒有教導過遇到此類事態時應如何應對。普普通通一句話,卻是石破天驚。陸子疏卻是沒有給他調適心理狀態的時間,冷然看著他呆若木雞的模樣,勾唇冷笑:“無法取舍了?吾就在陸王府中哪也不去,想要吾性命,隨時來取?!毖援吘拐娴呐ゎ^就走。襲煙驚慌失措的上前要攙扶,陸子疏甩開衣袖,強撐著自己回房,腳步剛邁入房中,便又是一口強壓的鮮血嘔出。雙腿一軟,整個人向一旁桌案歪倒了下去。受了一掌,氣血攻心,而腹中孩子此刻竟然也跟著攪合,陸子疏只覺得胃里酸水一股股上涌,全數沖到他喉口,好不難受,身子倚在桌案邊角,捂著唇,自指縫里抑制不住的咳喘:“咳、咳咳……”邊咳,忽然又邊笑起來,臉色煞白煞白,卻不住在笑,笑到自己最後不得不捂住小腹,慢慢彎下腰去。晉息心在屋外聽得分明,陸子疏笑得詭譎,放肆張揚的笑聲里是隱藏不住的悲苦,他第一次聽見陸子疏發出這等讓人心悸的大笑。僧人如同給釘子釘在了原地,腳步不能寸挪,耳畔聽著陸子疏笑聲慢慢變成咳喘,繼而變成痛苦的干嘔聲,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全部嘔吐出來方能止歇一般。孩子?男子和男子怎能有孩子?他和陸子疏怎會有孩子?一時之間,又驚,又疑,又慌,晉息心方才興師問罪的銳氣陡然下降,無數難以理清的心緒像纏繞在一起的亂麻,爭先恐後在他腦海里蹦出。陸子疏行事總是讓他猝不及防,預料不到,但從前諸般,到底還是能讓人摸清頭腦;這一次卻過於震駭。龍身孕子,陸子疏以男子之身懷了他的孩兒,這……無法揣測這到底是場不期而至的毀滅性災難,還是陸子疏刻意換了方式的不擇手段?又聽見陸子疏反胃的聲音,襲煙不斷給他拍背順氣,可是似乎起不了效,那叫人聽了都心生不忍的干嘔好似到不了頭,晉息心隔了一扇雕花木門都能想見陸子疏蒼白的表情。他身子僵硬的向關得緊緊的門內看去,──陸子疏是在害喜?有……如此難受?很快他便意識到,陸子疏或許原本將自己的身體調理照料得很好,此番動了胎氣,卻是跟中了他一掌脫不了干系。晉息心茫然了一會,他明知腹內有孕,卻不閃不避要接他一掌,是為何故?孩子……亦是陸子疏的籌碼麼?不知過了多久,陸子疏房中聲響才逐漸平息,襲煙匆匆推門而出,向王府內設的藥廬一路小跑而去。晉息心不由自主透過微敞門縫隙向內窺探,看見原本穿在陸子疏身上的紫衫已然換下,搭放在屏風上,斑斑血跡赫然醒目,是那人隨著干嘔一并吐出的掌傷淤血。而繡滿繁復花紋的屏風後面,陸子疏身影隱藏於內寢床幔中,影影綽綽看不清情況。襲煙一溜小跑又跑了回來,懷里抱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用肩膀推開門,急急奔到屏風後去。晉息心原本震驚過度而有些遲鈍跳停的心臟,自麻木中慢慢恢復了一些,開始急遽跳動,進而七上八下起來。他嚴不嚴重?身體先於意識行動,袖風一揮,虛掩門扉應聲而開。陸子疏并未在房外設下結界制止他進入,晉息心也就無阻無攔的閃身進了那個熟悉的房間。但他躊躇著停步在了屏風前,一時間竟然像個貿貿然闖入不相識主人家的過客,拿不準下一步該怎麼辦。陸子疏此刻極為安靜,安靜得晉息心全然不習慣。兩人之間隔著一堵屏風,彼此能聽見對方細微呼吸,距離分明近在咫尺,又像遠隔天涯。忽然內中傳來許多瓶瓶罐罐翻倒的聲音,一個接一個掉到地面摔得粉碎,然後是襲煙壓抑不住的驚呼:“世子!”晉息心驟然化光閃入內寢,剛剛好按住陸子疏陡然顫抖起來的身子,陸子疏像忍受了極大痛苦,身子整個向上掙動起來,十指死死摳在晉息心手背上,保養得光潔細長的指甲狠狠嵌進了他皮膚。“呃……”嗓子眼里漏出痛苦的喘息,他別過身,身子不住顫抖,眉眼間沾了薄薄一層細汗。晉息心情不自禁攬住他,手背已給他抓出十道怵心血痕,卻無暇在意,目光落向他小腹。陸子疏的身材從來就很好,晉息心與他共浴時無數次避無可避的觀賞過他勻稱修長、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rou的完美身段,如今那身子并未有太多異樣,只是小腹確然有了些微隆起變化,不細看并不容易察覺。“世子……”襲煙的聲音有了哭腔,晉息心這才意識到陸子疏將藥全部嘔了出來,地面上紅紅白白,竟全是陸子疏嘔的血。他心驚,心驚之余再無暇分神其他,往榻上盤膝一坐,掌心便要抵住陸子疏後背輸入佛氣。陸子疏卻側過身閃過他,掙扎著倒到墻邊,後背抵著墻。終於肯抬眼看他,眼神依舊冷冷的,唇邊細細的還在往外溢血。“汝救吾作甚?”他嗤笑著,腹中亂躥的胎氣讓他再度緊皺了眉峰,“莫忘了、汝的師仇?!?/br>“孩子是無辜的,”晉息心不知哪根筋沒搭對,沖口就是一句,“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無辜胎兒遭難?!?/br>☆、(12鮮幣)第四十二章孩子留還是打下第四十二章孩子留還是打下他說出這一句話,陸子疏看著他,眼神并未發生很大改變,仍然冷冷寒寒的。他清楚晉息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佛門倡導好生之德,憐惜每一條人命。莫說此刻他腹中的是他的種,哪怕是其他外人的,只要是一條鮮活性命,就足以桎梏晉息心的決斷。做和尚就是這點不好,束手束腳,總要以天下蒼生為念,即便修行足夠了,亦無法放下塵世困苦痛痛快快成佛。前世他便是拿準了他這一點,威脅他說他若成佛,他便殺戮萬千,從而害他功虧一簣。這一世他換了個手法,先來調教服軟,再來以小挾大。但總歸一點,他還是在要挾他。以陸子疏精巧,其實早已認識到這不過是飲鴆止渴的辦法,上世他表面上贏了,實則還是輸了,沒能真正贏得他想要的。他亦想改變策略在今世重新來過,但面對的是這樣一個牢牢把著情字戒不肯放松的和尚,任他花招用盡,最後還是只能走上這容易導致兩敗俱傷的道路。拖得一時是一時,他盡人事,最後便各安天命罷。反正這場賭約的結局,他若無法贏得他心,散盡元神盡化神州天地間,倒也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