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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他手里。晉息心緩了好一陣,才慢慢把神智拉回到清醒線上。站在自己面前的陸子疏,薄唇染著嫣紅血跡,色澤鮮美誘人;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又似嗔非嗔的模樣,他看不出陸子疏到底有沒有為了自己方才輕薄於他而生氣。一陣愧疚襲上心頭,晉息心回憶之前抱著陸子疏經過雅苑時自己游走的思緒,原來那時,自己就已亂了心,雜了念,聯翩浮想而致心障生起。他愧疚的垂下眸,狹長而溫潤的鳳眸盛滿對好友的歉疚。“子疏,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心志不定,……是我……破了戒……”“哦?破戒,是破了哪樁戒,邪yin戒麼?”陸子疏嘴角微勾,不屑冷笑?!拔矣植皇桥?,方才不過是尋常肌膚相觸,唇角相親罷了,我都不在意了,哪位神佛能定你罪?再者,你尚未剃去須發,未經受戒,你又一板一眼守得這麼死作甚?”晉息心肅然,雙手合掌:“總歸是我生了愛憎之心,未能勘破無明?!?/br>陸子疏一噎,紫眸微瞇,挑釁看他:“好,那你便在這禪房里向你的佛祖面壁告罪,一宿不睡直至明日啟程罷!”袍袖一揚,足履浸過地面般若水液,微頓了頓,繼而頭也不回的負氣而去。好半晌過去,房內尚縈繞著般若似酒的清冽香味,以及那人氣苦般忿忿的語聲。晉息心呆然許久,默默盤膝坐下地來,闔上眸。唇上似乎依舊殘存陸子疏溫軟甜美的親吻,他悚然動了動眼皮,花了比尋常更百倍的力氣,來壓抑內心深處無由的蠢動。誦經聲吟哦而起,久久回蕩在這間寂靜冷清的禪房,安撫晉息心波瀾已起的心。陸子疏并未走遠,他藏身在雅苑竹林後,默默佇立,聽著那熟悉而又令人切齒的敬佛誦語。紅衣少女靜靜站立他身後,隨著他目光眺望向燭火晦暗的禪房,低聲道:“世子……”這兩人,終於還是不歡而散,她知曉原本世子是打算要在那人房中過夜的。她雖不能明白世子對晉息心抱持的究竟是何種情誼,但貼心如她,自看得出世子為了那人,心思用盡,百般煎熬。陸子疏食指緩緩撫摩過自己雙唇,輕柔而留戀,他是那般眷戀著晉息心的溫度與氣息。真真,叫人欲罷不能。又立了半個時辰,耳畔依舊是那人堅定而沈穩的誦經聲,身上漸漸涼了起來。陸子疏閉目,又傾聽了片刻,對身後襲煙道:“明日他啟程,若是來探問我的情況,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不能見人。讓他自去罷?!?/br>“世子不與息心師父同行?”陸子疏挪步轉身,淡淡應答:“去陪他一路向佛而行,聽他那些長篇大論叫人厭惡的繁瑣規矩?我有比這更重要的事做?!?/br>*********翌日東方破曉,一宿未合眼的晉息心結束了整晚面壁苦誦,帶著包裹去向王府諸人辭行。問到陸子疏的情況時,襲煙依言告訴他世子身子不適,無法相送,由她替代將息心師父送出府,非常之抱歉。晉息心心里隱隱失落,但轉念想到經過昨晚,自己若當真見到陸子疏,只怕兩人都會平添尷尬。不見或許是最佳方式,緣起緣滅,於人世間也就一場云煙過眼罷了,強求不得。暗暗喟嘆一聲,壓住心底躥動的未明情緒,他再度向襲煙道了謝,轉身大步離開陸王府。☆、第十六章第十六章梵音清唱,莊嚴肅穆鍾聲清晨破曉里悠然蕩起,檀香嫋嫋,洗滌遠方跋涉歸來之人身心。晉息心抬眼望向寺門前筆勁蒼遒而內斂自收的“霖善寺”三字,八年時光恍若南柯一夢,在眼前走馬燈般光速掠過。在那些零散剝離的片段畫面中,出現得最多的,是陸子疏巧笑瑩然的面龐。“小師弟回來了?!闭谏介T前清掃落葉的寺僧,抬首看見一名眉目端正疏朗的少年長身立於寺門前,略怔愣後,立刻認出他正是當年住持大師親自送出山門的年歲最小的師弟。不由放了笤帚,喜不自勝的迎上去。“慧空師兄?!睍x息心心頭同樣略有激動,久別重逢的師兄弟相見,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師父近日狀況可好?”提到了覺,慧空的神色凝重了下來,露出一絲晉息心極少在霖善寺眾僧臉上看到過的擔憂神情?;劭盏溃骸皫煾傅那闆r很不好,自兩個月前生了一場重病後,一直臥床不起,斷斷續續服了許多藥,不見好轉?!?/br>“師父重???”心頭一沈,再顧不上與師兄寒暄,急急轉身往寺院中走去。慧空帶著他,穿過幾座殿門,面上同樣憂心忡忡:“莫名就生了場重病,眼瞅著一天天消瘦下去……師父一直在等你回來?!?/br>輕聲叩響住持禪門,片刻後,一個蒼老而疲憊的聲音應道:“進來?!?/br>那聲音既熟悉又陌生,晉息心心里發緊,這真是他慈悲肅穆、如同一棵遮風擋雨的大樹那般總是給人無盡安全感的師父嗎?待到他進入房中,看見床榻上形容枯槁、瘦削無力的蒼老身軀時,鼻子猛然一酸,幾乎就要掉下淚來。了覺大師深陷的眼窩朝著他轉動過來,與病魔抗爭多日,奄奄無生機的眼底在看到他的一瞬間亮起了微薄的光芒。“師父,息心回來了?!卑釉谀_底,晉息心快走幾步到得師父身邊,跪了下去,“息心回來遲了,請師父責罰?!?/br>他語帶哽咽,而了覺卻欣慰的微笑了起來。他抬眼示意門邊的慧空出去,慧空了然,退身出去的同時將禪房門合上。了覺伸手撫摸這名暌違八年不見的愛徒,從腑臟里發出深沈嘆息:“能夠回來,便不算遲。息心,跟師父說說,這八年來你經歷的一切,說說你在陸王府日夜修行,有何體悟?!?/br>他方講完這段話,便劇烈咳嗽起來,息心慌忙替他撫順胸口:“師父莫急,先將身子調養好為上。息心就在這里,哪里都不去,息心會一五一十將八年來所有一切慢慢向師父道來?!?/br>了覺平息了劇咳後,搖搖頭:“怕是留給為師的時間不多了?!睜孔∷氖?,放緩聲調,“一刻也不容耽擱。息心,你同為師將歷事說完後,為師有重要話語囑托於你?!?/br>***************太子仔細看了看手中紫色書簡,再看了看面前紅衣羅裳的少女,問:“子疏要佛門戒璽作甚?”一話出口,卻又自己先猜得了個分明,轉口道:“又是為了晉息心?”襲煙微向太子福身:“襲煙不知,世子只交待襲煙轉呈書信給太子殿下過目?!?/br>“戒璽供奉在大相國寺,只有父皇御駕親臨時才會請出,本宮未掌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