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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白銀鎧甲,頭盔拴在腰帶上叮鈴咚咚地晃著,他牽著黑馬優哉游哉地走過來,吐掉嘴里銜著的麥芽:“嘿,加西亞!”身材高大的武士看來像一只暴虐的老虎,精明有力,渾身貴重的裝備,臉上滿是上位者的狂妄。他的臉頰上對稱地用紅色的顏料涂著鮮血一般的十字,習慣性地摸摸臉。應著他的聲音,擠在人群中的一個高個子身影轉過背來,他一直在認真地聽僧侶誦讀卷軸,一字不漏,極為虔誠。“嗨,雷!”他的聲音明亮溫和,但是卻意外的有些沙啞,介于清澈和成熟之間的聲線,不難猜出他正在變聲期。年輕人個子很高,披著寬闊的黑披風,顯得沉著鎮定又強悍。隱隱有威懾力從他不寬的肩膀上流瀉下來。連在披風上黑色大風帽罩住了他的臉,他向那個暴戾的騎士走過去,張開雙臂:“我回來了!”騎士雷納爾多高興地跳下馬給了他一個大力擁抱,寬闊的脊背讓人擔心他簡直要把年輕人給捏碎了,他和年輕人互相重重地拍著對方的后背,雷納爾多大聲說:“加西亞你個流氓頭子!不是說昨天回來的嗎?”年輕人呵呵笑了:“海上的事情哪能說得這么準!”說著他脫下雪白的手套,露出劃著細密傷口的手,掀開風帽,火紅色的短發噴薄而出,明亮刺眼。年輕人生著一副傲人的好相貌,英俊逼人的藍色眼睛,覆蓋著深紅色的濃密睫毛。在當時,無論是嬌俏的貴族小姐或是傲氣的男爵少婦,都準會被這張臉迷得暈頭轉向。他有著健康純正的膚色和流暢的輪廓。尤其是唇邊到下顎處一道紅色的劃痕,不知為何,并沒有破壞那張臉完美的帥氣,反而出挑地顯露出一種霸氣來。“哈!我有個禮物要給你!”雷納爾多得意地說:“我把你可愛的小狗從羅馬帶來了!”說著他大聲沖后面喊了一身:“嘿!小鬼!躲什么!”那個叫加西亞的紅頭發年輕人隨之驚喜的叫了一聲:“安德烈!”順著他的視線,一個少年模樣的瘦小身影從雷納爾多的黑馬后面歡笑著竄了出來,他撲向紅頭發的年輕人,然后氣憤地扁著嘴:“搞什么!加西亞你居然比我高了這么多!”加西亞揉了揉安德烈一頭柔軟的金發,把他抱進懷里。安德烈雖然嘟著嘴,但是見到了久違的伙伴還是興奮得臉色通紅,神秘兮兮地踮起腳湊在加西亞的耳邊說了幾句。加西亞滿意地點頭。安德烈眨著孩子般的眼睛對加西亞說:“教皇讓我跟你說,消滅鮑德溫王族就是鏟除天主的敵人,你的王冠永遠干凈得像二月的新雪一樣潔白!”加西亞一聽憋不住大笑。微亂的紅色短發像火苗一樣拂動,他梳理著安德烈被風吹亂的頭發,如今看來,這一對伙伴似乎已經差上了一個輩分有余,加西亞說:“安德烈,請你回西方去,到教皇的面前,告訴他一個不幸的消息?!?/br>“嗯?什么消息?”加西亞一本正經,藍眼里狡猾的光點閃閃發亮:“告訴陛下,諾曼底的加西亞,懷著對天主至高無上的愛,加入了圣殿騎士團,并發誓效忠薩珊?!?/br>安德烈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然后呢?”“沒有然后了?!?/br>“這是個不幸的消息嗎?”“對于我們慈愛的教皇陛下來說,這恐怕是今年最不幸的一個消息了?!奔t發的騎士帶著幸災樂禍的神氣,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架:“但愿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私人醫生就在不遠處?!?/br>安德烈“哦”了一聲。正此時,人群sao動起來,大鐘剛剛響過,酒鬼敲鐘人的嚎叫終于引起了周圍的主意。原本聚集在僧侶身邊的平民百姓紛紛朝鐘樓擁擠過去,人頭攢動,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漆黑的樓道里看。加西亞把安德烈留在原地,和雷納爾多分開人群往里走,百姓都恭敬地為這兩個高大的騎士讓路。只見一個嚇得屁滾尿流中年邋遢漢跌跌撞撞地從樓梯口爬出,涕淚橫流,嘴里不停地說:“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沒做,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沒做……”敲鐘人一看見加西亞和雷納爾多氣派的身形和腰間沉重的佩劍,更是嚇得六神無主,眼淚順著油膩發亮的臉嘩嘩直流。雷納爾多上前一把將他提起,跟捏一只小雞一樣:“什么事情?”敲鐘人不停地用手錘著自己的頭:“我……我一上去……那人被綁在鐘上……我什么都沒碰……鐘……鐘就敲起來……”話沒說完,人差不多已經嚇昏過去了。雷納爾多罵了一聲廢物把人往地上一扔,順著昏暗狹窄的樓梯往上走去。他隱隱聞到一股血腥氣味,和血腥氣味又有點不同,像是動物的體腔被翻開的氣味。雷納爾多皺了皺眉。即使是天生的暴虐騎士,看了這種場面也忍不住覺得反胃。大鐘還在微微晃動,一個人、或者說一具勉強具有人形的尸體,被倒吊在大鐘的邊沿,敲鐘的時候腹部和下肢已經被十五英尺高的巨大銅鐘砸爛,血rou和內臟飛濺,涂抹在一邊的石壁上。這是一種極其痛苦的死法,胸背以上還是完整的,雷納爾多忍著惡心、用劍尖把尸體轉了一個角度。加西亞此時剛好從雷納爾多的身后走上來,尸體后背上血紅的逆十字恰好正對著他的眼睛。“居伊?蓋倫,耶路撒冷的宗教審判官,巖石圣殿的大教長,女王陛下的表弟?!崩准{爾多收回了劍,尸體掛在空中搖搖晃晃,“這家伙昨天才來的羅得島……跟我一起?!?/br>說著他又感嘆一聲說:“那個刺客動作真是快?!?/br>加西亞問:“這算是第幾個?”雷納爾多想起了什么,回頭拍拍加西亞的肩膀:“嘿,我為亞瑟的事情替你感到遺憾?!?/br>加西亞沒應聲。他只是在胸口平靜地劃了個十字:“主是仁慈的?!?/br>他們轉身走下鐘樓,騎士團的人已經來了,大隊人馬把鐘樓包圍起來,雷納爾多一走出樓梯,一個低階士兵不認識他,剛要拔劍沖上前,領隊的騎士立即推開他,搶先一步行禮:“雷納爾多大人!”領隊探著頭往鐘樓里面望了一眼:“大人,我們接到報告,這里出事了?”雷納爾多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去跟團長匯報一下,又死了一個,還是那個刺客?!薄獜娜昵捌饠鄶嗬m續死了許多人,每個人都在十字軍中位居要職,都和耶路撒冷女王關系匪淺,死者的后背都有一個逆十字,于是很多人相信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