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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你啊,一大家子都在緬甸,這要換我也是不安心。再說了,你有兩個兒子,一個自己養,一個政府替你養這不很好么。只要你效忠國民政府,蔣公是不會虧待你,虧待你兒子,更加不會虧待咱們在緬甸的隊伍。上個月的軍餉,你說加10萬美金就十萬,這都是真金白銀啊。又或者——”柳元麟將煙頭摁在了煙灰缸里拉長聲音道,“總不能讓你卸甲歸田了去是吧”。“你——”蘇正剛氣得要吐血,這豈止是拿他兒子,這也是拿他隊伍威脅他呢!臺灣當局現在哪能一下子說把人撤走就把人撤走,幾萬人辛辛苦苦帶出來的隊伍,哪里能那么容易安置的!更何況多少人在這邊娶妻生子安家立業,簡直是半個緬甸人了。柳元麟起身,拍了拍蘇正剛的肩膀道,“老蘇啊,我是個直白人。蔣公完全可以換個他老人家親信的心腹過來是吧,但他老人家還是愿意重用你。想想這一大隊伍,就是讓你家小少爺去臺灣生活個幾年,就當出國讀書嘛……”蘇湛已是完全明了,這的確是要拿他或者蘇泛去臺灣當質子來牽制他爹,甚至是整個軍隊的掌控,他們現在還算是國民黨軍隊,甚至軍餉武器都是由臺灣當局從美國購買運送過來。這里是后世惡名昭彰的金三角,世界上有90%多以上的鴉片產與此,上一世的時候,這里的武裝隊伍進行的是以軍販毒、以毒養軍的措施,包括他們困難的時候,偶爾也會通過負責販運鴉片來賺取軍費,生活費,比如前段時間被老撾伏擊的那次就是馮將軍經手的。然而他們現在,大部分還是要靠國民政府的支持和后盾。果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蘇湛聽到這里,皺著眉頭悄悄地將房門掩上,又貓著腰跑到三樓去。他推開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蘇泛坐在偌大的窗戶上,背靠著一邊窗沿,正拿著一本書低頭認真地看著。明媚的陽光透過毛玻璃照射進來,放佛為他度上了一層清澤流光,清俊的側顏被勾勒得恬靜美好。而在幾天前,他被綁架了,為了自己生死不明。蘇泛注意到動靜轉頭見是蘇湛,璨然一笑,搖了搖手里的書本,“阿湛,快過來,我給你講故事。這個緬甸民間故事還挺有意思的呢?!?/br>蘇湛將方才聽到的話和一路上亂七八糟的思緒都收了起來,叫了聲“哥哥”就朝著蘇泛走過去。他知道,把兒子寄押在臺灣和保存保護好在緬甸的這只隊伍相比,對于視軍隊如生命的他父親來說,更好的選擇是什么。若是從前,大概送十個蘇泛走都沒問題,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蘇湛走到窗臺邊,蘇泛見他神色有些發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怎么了阿湛,身體不舒服么?”蘇湛靜默地搖了搖頭,他現在和蘇泛說這個事情也沒用。蘇泛將原本舒展在窗臺上細細長長的大腿給蜷縮起來,空出半個窗臺,拍了拍道,“弟弟上來,這里很舒服,還能看到大金寺的大佛塔呢?!?/br>蘇湛借著蘇泛搬在一旁的椅子,小胳膊小腿地也爬上了大窗臺,透過玻璃,果然能看到仰光城里的大金寺,金光閃閃的佛塔無言地佇立在熙熙攘攘的城市里。“阿泛,你喜歡仰光么?還是孟果,又或者是清萊?”蘇泛說起來是在泰國出生的,在那里生活過幾年,蘇湛想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開口卻又突然問蘇泛道。只不過轉念一想,蘇泛只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喜歡哪里不喜歡哪里對估計還沒什么概念。想起上一世,他似乎挺喜歡云南的,曾經冒著危險去了幾次。但他對臺灣應該是沒什么概念。蘇泛的視線落在弟弟長長的睫毛上,不知道這個小家伙腦袋里又想著些什么,卻也只好回答道,“哪里都一樣。只要能和阿爸大媽還有弟弟在一起,我就很歡喜了。再說了,過兩天咱們就回孟果了,那里就很好啊。不知道小嘉怎么樣了……”蘇泛絮絮叨叨地說著孟果他們倆兄弟熟悉得一切,想起那幾日被綁匪們捆在房子里的日子,那時候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如果能夠安全地在家里該多好??!蘇湛看著自家的小哥哥點了點頭,心里唯一的念頭是,蘇泛還只是個小孩子呢,他該留在父母身邊。晚上吃飯的時候,蘇湛觀察了父母半天,倆人并沒有提這個事情,只不過如此平靜地過了三天,蘇正剛和鐘意映對兄弟倆是只字不提,然而蘇湛還是能從他爹沉默下來的態度和母親微微蹙著的眉頭里知道這件事情并沒有過去。因為他們要返程的時間已經到了,卻絲毫沒有要準備離開仰光的意思,反而像是滯留在了這邊,而柳元麟和其他蘇湛根本就沒有見過的中國人來得越來越頻繁,他猜想那該是別的來游說他爹的國民黨官員。就連蘇泛都開始疑心怎么一直不回去,他們都知道,緬北的軍隊不能整日里群龍無首,而蘇湛思索了幾日,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34、第34章重生之后的每一步都走得和自己生前不一樣,蘇湛不知道這個選擇又會帶來什么后果,但他知道,這一次是不能讓蘇泛去做犧牲。蘇湛跑到會議室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他老爹正一個人低著頭,抽著煙慢慢地來回踱著步。在他的印象里,他老爹蘇將軍是個說一不二豪氣沖天的英雄。從東北出來,跟著他外公一路向南,打過日本鬼子打過國民黨,至死之前都想著黨國。而他上一世,父親的最后一段時光卻是艱難地在床上度過,他中風了,半邊身子不能動彈,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解決。一個偉岸的軍人成了瘦巴巴的老頭子——那是被自己的沒出息和混賬給氣得,被蘇泛和自己兄弟不和爭鋒相對的事實給難過的。他上輩子欠了很多人,蘇泛的,母親的,還有父親的。蘇湛敲了敲開著的門,他老爹這才注意到他。蘇正剛朝他笑了笑,招了招手,“怎么這時候跑過來了?不是該和你媽你哥在書房里頭寫字的么?”蘇湛一把跑到他老爹身邊,伸手就抱住他爹穿著軍褲愈發顯得挺拔筆直的大腿,覺得父親如松這個比喻真的很是恰當。難得見小兒子這么依賴自己的小樣子,蘇正剛樂呵呵地撈起蘇湛抱在懷里,親昵地用他的額頭抵著蘇湛的額頭問道,“我家的二少爺這是怎么了?阿爸怎么瞧著你興致不高?”兒子的眼睛黑黑亮亮的,就像是緬北山林夜空時的星星,看得蘇正剛一陣柔軟。倆父子頭對著頭,蘇湛伸手抓著老爹的耳朵,“阿爸,讓我去臺灣吧?!?/br>蘇正剛一愣,倒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小兒子了。蘇湛將自己琢磨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讓我去臺灣吧。不送我過去,您對不起軍隊,還有一大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