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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救了你。以后不管做什么,你也要記住他是你哥哥,你們要好好相處,是永遠的好兄弟?!?/br>他原本想要記住一輩子,上一世是蘇泛殺了他,可他現在要記住的是,是蘇泛拼了命救了他。他跟蘇泛之間,一報一還,清了。他想起自己剛剛重生的那天,拿著刀子就想把蘇泛宰了的舉動是多么幼稚任性無知??涩F在蘇泛真的有生命危險了,他卻心慌焦慮到難以抑制——那是他的哥哥,除了眼前的父母,這世界上目前唯一和他有血緣關系的人,可以舍了自己的命換自己安全的人。他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再次成為蘇湛活下去,蘇湛發現,他走的每一步都和從前不一樣了。這個世界也不再是自己上一世時九歲的世界——比如多了穆天璋,比如見過上一世從未謀面的嚴叔叔,連帶著認識了他的兒子嚴從嘉;他因為蘇泛的小心愿選擇出來讀書,卻趕巧遇上了緬甸排華,蘇泛被抓……蘇湛覺得,這里的一切都是自己所熟悉的,但同時又是陌生的,他不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是不是會像現在這樣帶來意想不到的連鎖反應?這一世,他想認真地活著,卻才知道活得認真其實并不容易。蘇湛甚至在后怕,這場意外會不會奪去蘇泛的命,就像這個世界意外多了個穆天璋,也會不會意外地少了個蘇泛?蘇湛從未像現在這樣無力過,面對著熟悉的世界走著未知的每一步。“阿爸”,蘇湛環著蘇正剛的脖子靠在他肩頭,將臉深深埋進他爹的脖頸里,他長長地吸了口氣,“是不是我沒有同意來仰光讀書的話,阿泛就不會出事?”也許他就該像當年一樣撒潑耍賴地拒絕來仰光讀書,他憑什么,就覺得自己上一世多活了二十八年就能輕而易舉地做出不一樣的選擇,以為所有的路都會沿著他設想的路線鋪設?鐘意映嘆了口氣,在一旁摸著蘇湛的腦袋,“傻孩子,你怎么能這么想?如果這么說的話,罪魁禍首是阿爸和阿媽我,是我們想讓你們出來讀書的?!?/br>蘇正剛抱著兒子柔軟的小身體,伸手拍了拍,卻是無比堅定地說道,“兒子放心,我們會把阿泛給救回來的,你小孩子的,不要多想,好了,讓你媽帶你去睡覺?!?/br>蘇正剛不得不對自己那個悶不吭聲的大兒子刮目相看。他知道眾人都覺得蘇泛出身不大好,可他沒嫌棄過蘇泛的出身,只是覺得蘇泛的出現完完全全是個意外,并且當那個面目都完全記不清楚的女人帶著蘇泛出現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再加上蘇泛的性格并不是他所喜歡的那種直率爽利,甚至有時候覺得那孩子陰測測的,整日里沉默不語,很不討喜。雖然蘇湛脾氣不好鬧騰,但看著就是個活潑機靈的主兒,而且蘇湛的外公對他有恩,蘇湛的母親是他此生最愛,蘇湛是他和他的妻子期盼了很久的孩子,蘇正剛不偏寵小兒子都難。可沒想到一直讓自己不是很能瞧得上的蘇泛在最危急的時刻能想到讓弟弟藏好了,自己引開壞人。這讓蘇正剛覺得,他即便不是自己的兒子,就算是別人,也非常讓他敬佩。他覺得自己最大的錯誤,是錯看了蘇泛。蘇湛點了點頭,他相信自己的將軍父親,他也相信,自己那個聰明伶俐的小人精哥哥,沒那么容易死。鐘意映喂了他一點燉得爛爛的粥就讓他睡了覺。因為覺得小孩子受了驚嚇,她還特意讓人在粥里放了些安神又對身體無害的藥材,然而蘇湛著了睡意之后還是不太安穩。他做了個長長的夢,夢里自己只覺得在水下心臟一疼,便失了力氣。而岸上原本一直笑得自得淡定的蘇泛在自己沒了動靜之后,臉色大變蒼白嚇人,甚至是抖著手讓人把他從鏡湖里給撈了上來。他被人撈了上來,有人試了下自己的鼻息。而蘇泛先是不可置信地愣了半天,然后笑著抱起了自己的尸體,只不過那笑容凄涼到詭異,他還絮絮叨叨地抱著自己說些什么,只不過在夢里他并不能聽見。然而場景一轉,他倆都成了小孩子在校園里跑啊跑,蘇泛壓著他往水里藏,自己卻頭也不回地繼續跑,這么一跑,卻被巨大的黑暗吞噬。然而比起失魂落魄難受自責到噩夢連連的蘇湛,蘇泛的境況當然不會好到哪里去。蘇泛被人抓住塞進麻袋里之后,直接就放到軍用吉普車里開走了。在車上那些人將他從麻袋里頭撈出來,但是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依舊嘴里依舊塞著布條。蘇泛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早就瞄到了他們手里都有槍。車開沒多久,他就被套上了黑布,想來那些人也是為了防止他到處亂看。蘇泛看不到沿途的景色,只覺得自己應該是先出了鬧市街區,然后往郊外開去。他一直在心里默數著,車程應該是一小時到一個半小時之間,蘇泛很害怕也很緊張,中間數錯了好多次,不過約摸算下,還是在仰光的范圍之內。等他被人從車里抱出來,走上一段路,這才停下來然后被摘掉了頭套,蘇泛用手捂著微微瞇了瞇眼睛,這才適應了屋里的光線,他這是在緬甸人常住的竹樓里。為首的那個緬甸男人走過來看了他一番,拿著繩子結結實實地將他手腳都捆上,這才用緬語讓另外兩個人準備晚飯,還讓別人看好他,然后進了里頭的那個房間。蘇泛在外頭過了幾年,緬語泰語都會說也會聽。見頭兒進去了,幾個無聊的大男人圍著蘇泛輕聲議論起來,蘇泛被捆著坐在角落里,只垂著眼皮,看起來被嚇傻了。他不言不語地只坐在一旁,心里想的卻是,不知道阿湛有沒有被抓???如果被抓住的話為什么沒有和自己關在一起,還是他們兩個人是被分開了關的?一雙黑色的短靴出現在蘇泛的面前,還不待他反應,蘇泛就覺得有人抓了他的頭發迫使他抬頭,一個典型緬甸人長相的男人獰笑著看著蘇泛,指了指蘇泛用緬語道,“你們說這小子真的值一個小孟捧么?”“聽說他們中國人很看重兒子了,再說那蘇將軍的兒子可不多,就兩個,這個應該值吧?!币粋€男的抽了口煙應道。“可惜了,讓另外那個給跑了,否則我們現在就是要十個小孟捧也沒問題!”坐在那人旁邊的緬甸人翹著腳惋惜道。蘇泛聽得心頭一顫,他們說阿湛跑了!那就是阿湛沒事,他沒有被抓到。蘇泛此時被那男的揪著頭發硬生生抬起頭,動作粗魯得他頭皮生疼,畢竟是小孩子這個時候是又驚又怕,可知道蘇湛應該平安無事之后,還是有那么一絲欣慰。倘若是那個火爆脾氣的弟弟落在這里,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去護著弟弟了。再說弟弟不像他,從小沒吃過什么苦頭。蘇泛還是慶幸,被抓到的是自己,而不是蘇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