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在這個時候問，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地玩傅南生的頭發。

傅南生不像事前那樣有氣勢了，側著身托著腮看他，目光又似水一般：“你長得真好看?！?/br>
陳飛卿總聽他說自己好看，習以為常，隨口應道：“多謝?！?/br>
傅南生又道：“你若是個女人，我一定會讓你生很多孩子?！?/br>
“……”陳飛卿察覺到他似乎又有些來了興致，便覺得不太自在，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個孩子？”

傅南生似乎對生孩子這件事格外執著，好不容易讓他打消了自己生的念頭，結果怎么還想到了讓陳飛卿生。

陳飛卿當真是不能理解傅南生對這事的執念，先前也試探著問過，好像傅南生也不是對傳宗接代這回事感興趣，并不愿意去抱養一個，那就真的很令人費解了。

再想一想，陳飛卿開始懷疑傅南生說自己好看并不是夸自己英俊了，否則為什么會聯想到自己變成個女人的事兒？那可真是……仔細想想可怕極了。

傅南生有些不耐煩這個問題：“說了不想要?！?/br>
陳飛卿問：“那你怎么總是說？”

傅南生看了他一會兒，像是忽然醒過來似的，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我隨口說的，困了?！?/br>
陳飛卿原本也不該繼續問下去，可他確實困惑了很多時日，實在是想弄明白，便貼過去，小聲地哄：“你跟我說說?！?/br>
傅南生沒有說話。

陳飛卿又哄了他很久，他仍然不肯明說，逼急了只道：“不是什么特別的緣由，很不稀奇，別問了?！?/br>
陳飛卿就不逼著他說了，只是困惑地盯著他看。

傅南生只覺得身后目光灼灼，不耐煩道：“不要看著我，我睡不著?！?/br>
“外頭落雹子了你都睡得可好，我又不是不知道?！标愶w卿仍然看著他。

傅南生沉默了很久，就在陳飛卿預備罷了的時候，聽到他講：“我以后不說那樣的話了?！?/br>
陳飛卿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我是覺得這樣說有點怪怪的，但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當然，你若從此不講了自然是好的，只是不要以為我是在責怪你?！?/br>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备的仙鷲灺暤?，“你不喜歡，我就不說了?！?/br>
陳飛卿摩挲著他的胳膊，低聲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為什么要這樣說，一定有原因的?！?/br>
“沒什么很稀奇的原因?！备的仙茈y以啟齒似的，緩緩地道，“花樓里面很多客人和娼妓格外高興的時候就會這樣說，小倌兒也是一樣?！?/br>
陳飛卿又是一怔：“哦……原來是這樣，那不說了?！?/br>
傅南生既然已經愿意說了，就想說完：“你住嘴，聽我說完?！?/br>
陳飛卿住嘴。

傅南生道：“他們這樣講，過后能拿到更多的打賞。霜霜和我說，一般而言，要有些真情實意在里頭才會這樣講，才不顯得突兀?！?/br>
陳飛卿：“……”

不是很懂。

“我當然不是故意拿這事來膈應你，我沒有以此討好你的意思，更不是將你看作那些客人?！备的仙欀碱^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明明也知道你不喜歡，我不應該這樣說，但我確實常常想到受孕，我甚至還會想到，若我受孕了，你會怎么樣的更加疼愛我?！?/br>
陳飛卿：“……”

他忍不住扒著傅南生的胳膊，探頭去看傅南生的臉。

傅南生皺著眉頭瞪他：“看什么？”

看你是不是在逗我。

陳飛卿當然不會這樣答他，只道：“沒什么，你繼續?！?/br>
傅南生繼續道：“但我又知道你不喜歡我那樣講，所以我就努力不那樣想懷你的孩子，但……”

他回過頭來，神色復雜地看了看陳飛卿的肚子。

陳飛卿的心情也很復雜，默默地扯過被角，擋住自己的肚子。

傅南生收回目光，道：“我知道你不會因此責怪我，但我卻覺得自己可笑。我不是小倌兒，但我總想些小倌兒才會想的事，甚至小倌兒也不會這樣真情實意地想這種事，我卻是真正樂意這樣想，我是不是真的失心瘋？”

陳飛卿忙道：“當然不是?！?/br>
“可是一個男人不應該這樣想，不是嗎？”傅南生終于肯轉過身來對著他，神色非常困惑。

陳飛卿艱難地想，你想讓我受孕這個想法還是挺男人的，雖然也很奇怪。

傅南生又道：“我想抹口脂你就覺得很不好了?！?/br>
“……”到底是有多想抹口脂，和現在說的事根本沒有關系嘛。

陳飛卿認真地斟酌了一陣，道：“其實仔細想一想，你一定要抹口脂，也沒什么不對的地方，只是別人都不這樣做，或許就會有一些人用一些怪異的神色看待你?！?/br>
傅南生道：“我不在乎他們怎么看，只是你不喜歡，所以我就不這樣做?！?/br>
“我覺得你是在乎的?！标愶w卿輕輕地嘆了聲氣，“或許是我的偏見，但我確實認為，你是在乎的，甚至說得上很在乎。我說不好男子抹口脂究竟是對是錯，只是認為無須為了這樣的一件事而遭受一些不必要的責難，忍一忍也不會怎么樣。人畢竟有許多事情都做不了，也不是單這一件?！?/br>
傅南生道：“我不是要和你爭吵，但你和我在一起，也會遭受不必要的責難，就會有許多人用怪異的神色看待我們?！?/br>
陳飛卿苦笑道：“你說得沒錯，所以我其實并不知道該如何和你議論這個問題?；蛟S你說得對，此事歸根結蒂就是我不喜歡罷了，看來固執的人是我?！?/br>
傅南生問：“那我以后可以抹口脂嗎？”

陳飛卿很想斷然拒絕，可又有些遲疑。

傅南生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又問：“若我是個女人，你會覺得我抹口脂奇怪嗎？會不許我抹嗎？”

陳飛卿道：“不會?！?/br>
傅南生繼續問：“我和女人有什么差別？”

“……差別在你不是女人吧……”

“只因為rou長得不是地方，所以我就不能抹口脂嗎？”

“……”

陳飛卿說不下去了，真希望外頭突然來個人說有急事找自己，哪怕是鄭問其離家出走了都行。

偏偏傅南生還格外認真：“我說過，不是要與你爭吵，我真的很困惑?！?/br>
陳飛卿道：“我現在也很困惑?；蛟S你說得沒錯，但我也認為我想的沒錯，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br>
傅南生道：“我就抹一次，給你看一次?！?/br>
陳飛卿想了想，很認真地拒絕他：“不行。我這樣講或許有冠冕堂皇之嫌，但你若一定要這樣做，我確實不會為了這種事責怪你，只是你若只是為了給我看就委實不必，因為我確實不喜歡看男人涂脂抹粉，會令我覺得很奇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