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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黑著臉了,隨手把玩著剛剛被蘇婉靈戴上的臂釧,眼神往蘇婉靈的梳妝臺上一掃,一眼便看到了上頭放著的筆格,里頭掛著幾支玉桿兔毫,旁邊還有一方極為小巧的辟雍瓷硯,忍不住笑道:“看這梳妝臺,便知表嫂藏了不少好東西。想來畫眉石和眉硯可不少,不如開了匣子讓我們開開眼?” 蘇婉靈也不在意,這些梳妝打扮的東西她確實有不少。一部分是帶過來的,更多的是楚瀟送的。那家伙自打身子好了開始當差后,每回出門都要給自己帶點小禮物,又不知道該送什么,只往梳妝打扮這塊買,聽聞京城流行什么就給自己帶什么,幾個月下來,光是這些胭脂水粉都裝了好幾個匣子。 一聽宋玉瑤這話,蘇婉靈也不小氣,偏頭給忍冬使了個眼色,忍冬會意,上前同白芷一同打開了筆架旁邊的幾個匣子,里頭竟然全是眉石眉硯口脂這類物件,看這數量,怕是蘇婉靈這輩子都畫不完。 宋玉瑤眼尖,從一堆上等的蘇煙黛青雀頭黛中一眼便發現了當下最珍貴,一顆便價值十金的波斯螺子黛,忍不住驚呼一聲:“這波斯螺子黛剛從西域傳來沒多久,價值不菲,極為難得。大嫂當日得了一顆,還在二嫂她們面前好生顯擺了幾回。表嫂你這兒竟然擺了半匣子,若是讓京城其他大姑娘小媳婦兒知道了,怕是要羨慕得眼都紅了?!?/br> 宋玉琴則默默指了指另外一個匣子里的口脂盒,看著上頭精致繁復的花紋,眼中也難掩羨慕,輕聲道:“若是我沒看錯,這些應當是云香軒里頭的口脂,嫩吳香、石榴嬌、洛兒殷……表哥這是把云香軒里頭的東西都給表嫂搬來了吧?” 蘇婉靈還挺驚訝,她對這些東西沒什么太大概念,反正楚瀟每回都帶點小物件回來,她也沒在意,更在乎的是楚瀟這份心意,接了后便歡歡喜喜地讓白芷裝進了匣子里,平日都不怎么用,也就今天聽到表妹兩個字,拉響了警報后才特地仔細上了妝,否則這堆東西都是躺在匣子里睡大覺,沒個見光的時候。 一聽宋玉瑤和宋玉琴你一言我一語地將這堆脂粉名字和珍貴程度報了出來,蘇婉靈面上微笑,心下卻很茫然,看著面前幾個匣子的小東西,完全不敢相信,就這么一點兒小玩意兒,價值竟然已經超過了百金,這么一比,后世那些貴婦品牌的化妝護膚品都變得親民了。 上輩子沉迷學習基本不化妝的蘇婉靈只能目瞪狗呆,心情一時間極為復雜。一方面,楚瀟能這么為自己花心思,確實很讓人感動。然而另一方面,這樣大的花銷,蘇婉靈即便心里再沒數,管家好幾個月了,能不知道這數目有多驚人?要是被清廉的御史們知道了,難免要罵上楚瀟一句敗家子。 蘇婉靈想到楚瀟送的其他珠玉寶石,忍不住抬頭望天,這樣再算上,幾個月內楚瀟這是花了多少銀子給自己置辦東西? 想想還有點小心虛。 這么想著,蘇婉靈的臉色便有一瞬間的奇異。好在宋玉瑤姐妹二人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堆胭脂水粉吸引住了,并不曾發現蘇婉靈情緒上的些微波動。 蘇婉靈見她們興致勃勃的樣子,索性開了箱子,把自己的首飾脂粉熏香全都給她們展示了一番,順便再送了她們幾樣口脂。小姑娘都是愛美的,便是性格張揚的宋玉瑤都收斂了性子,親親熱熱.地拉著宋玉琴聊著衣裳首飾,完全看不出剛才這姑娘還想著給宋玉琴挖坑,讓蘇婉靈在一旁看得直挑眉,心下倒是又重視了宋玉瑤幾分,這種長袖善舞變臉如喝水般的技能,自己也得好好學學。 直到快過巳時,安陽侯夫人才遣人來傳話,說是久留叨擾,讓兩位表小姐同她一道兒回安陽侯府。 蘇婉靈暗暗松了口氣,送走這兩位難纏的表妹后,立即癱軟在床上,累得只想睡一覺。眼睛剛合上,蘇婉靈就被隨后進門的楚瀟捏住了鼻子,笑瞇瞇地哄她:“該用午膳了,乖,先吃點東西再休息?!?/br> 蘇婉靈迷迷糊糊地看了楚瀟一眼,撒嬌似的抱緊了楚瀟的脖子,在他脖頸間蹭了蹭,嬌聲道:“我不想吃,就想睡覺?!?/br> 楚瀟無奈,看著蘇婉靈一臉疲態的樣子又不忍再吵她,只能嘆道:“怎么近些時日愈發懶怠了?” 蘇婉靈不答,眼皮微闔,熟練地在楚瀟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眼瞅著又要睡過去。楚瀟趕忙將她抱到桌前,讓白畫盛了碗湯,仔細吹涼了,耐心地低聲哄著蘇婉靈喝了,這才小心地將人抱上床。見天熱,又拿過床邊扇子輕輕給蘇婉靈扇風,讓她睡得更舒服。 中秋這天晚上,瑞王果然將滿府的人全都叫到了后花園一同過節。中秋節自然是月餅的主場,打頭兒便是宣德帝賞下的月餅,看著倒是賣相不錯,也就八個,來的主子還不夠分的,也只能切開,一人嘗個味兒。 李氏被廢了側妃之位,正是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站在一旁不敢吭聲,然而想著正在月隱庵受苦的楚薇,李氏心里難免不痛快,又想到今天乃是團圓佳節,竟然不能得見女兒,李氏的眼圈便是一紅,卻不敢再像往常那樣,說哭就哭,只能憋了回去。 倒是張云心細如發,偏頭便瞧見了李氏臉上的哀色,眼中嘲諷之色一閃,立即又恢復了溫婉端莊的模樣,狀似無意地看了不遠處的楚源一眼。 楚源比楚澤小上六歲,正是爭鋒好強的時候。用蘇婉靈的眼光來看,就一初中生,叛逆期少年。以往還沒啥,只是這幾個月來李氏一系從云端跌落塵埃,楚源正是心思敏感的年紀,難免受了點影響,見了張云的眼色,楚源下意識地往李氏身上一看,立即就看到了她臉上的悲色,頓時也沉了臉。 見瑞王和楚澤等人言笑晏晏的樣子,楚源憋了又憋,愣是沒忍住,忽而硬邦邦地插了句嘴:“中秋佳節,人月兩團圓。二姐都不在,算什么團圓佳節?” 瑞王登時臉色一沉,李氏的眼淚滾滾而落,哽咽聲在一片肅靜中格外明顯。 然而對于男人來說,當他厭惡某個人時,當初讓他心疼憐惜的淚水,如今也不過是讓他不耐煩的東西罷了。就如同現在,瑞王只覺得李氏的眼淚極為讓他倒胃口,忍不住冷了臉,漠然道:“李氏身子不適,送她回房!” 李氏的抽泣聲愈大,楚源忍不住叫了一聲:“父王?!?/br> 瑞王一臉冷漠地看著他,語氣淡淡:“你若是不想待在這兒,也可以回去歇著?!?/br> 楚源臉色變了變,立即閉了嘴。正準備開口為李氏求情的楚澤話還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