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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天終于退去黑色的外衣,朝陽從云后探出頭來,輕巧的將藍紫色的天繡上一道道紅霞。但那紅色并未透進溫室殿,衛凝兒命人推開了窗,清晨的風很冷,將火盆里的余燼高高的揚了起來。余燼翩然落地時,沉悶的紫苑也發出了第一道聲響。鐘鼓聲,馬蹄聲,盔甲聲!"外邊發生了什么事?"衛凝兒側了側身子,靜靜看著窗外來往的人影。"娘娘!"侍女從殿外快步而入,"皇上今日到上林苑狩獵。"低低嗯了一聲,坐起身來,自昨夜起,肚子便時時隱痛。"皇上和哪位大人一道去?"侍女滿臉喜色,"娘娘,皇上只和大將軍一道去呢?允大將軍使用天子弓箭,天下有誰有這個殊榮?"衛凝兒笑了笑,"皇上今晚想必不回來了吧?"侍女見她要起身,忙扶住了,"原來娘娘早就知道了,皇上說了,今晚要學那塞外駐軍,在上林苑搭建帳篷,不回宮里了......娘娘,娘娘,你怎么了?"衛凝兒臉色蒼白,一手支在榻上,一手用力按著肚子,下身雪白的被褥,已添了一縷暗紅......而此時的紫苑,卻有一人比衛凝兒更震驚焦急。灼灼燭火,刺目金磚,四周盔甲鮮明。"你說,皇上去了哪里?"御史大夫阮酃真聲音壓得很低,就像一張繃得緊緊的弓,稍稍一動便分崩離析。宣室首領太監王恩頭垂得低低的,皇帝不讓他說的話,他不敢說?哪怕眼前這個人是帝師!但對著那雙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王恩唇舌再油再滑,也不說不出一字。最終只能將頭抵在地上,扣得地上金磚咚的響。"皇上,去了上林苑?"阮酃真沉吟著,盯著王恩。王恩怔了一怔,仍不敢抬頭。"你不說,我自然會問別人!"阮酃真冷笑一聲,衣袖擦過王恩的肩,唬得他顫抖。"天子身系萬民安危,延誤了時日,你就是千古罪人,當誅九族!"王恩腦中嗡的一聲,連忙道:"回大人的話,皇上確是去了上林苑。""和誰!""大將軍!""衛少卿?"阮酃真目光一跳,腳步霍霍,"都尉何在,速領五百禁衛,馳往上林苑!"頓了頓,看向王恩,"請公公親帶侍衛前往溫室殿,保護貴妃。"目光炯炯,"不許放進一人,也不許放走一人!"××××××××××××××××××××××××××××××××××××上林苑冬天的風,帶著一股凜冽的冷意,少卿東征西討,自然不將這股冷意放在心上,但錦衣玉食慣了的九五之尊卻禁受不住。見到皇帝被凍得發白的臉,少卿心疼不過,數次進言,懇請皇帝到鑾駕內觀獵,但便是這句話也觸怒了皇帝?;实郯欀碱^,狠狠瞪他一眼,當著他的面硬讓人把馬牽了過來,真像個孩子......少卿偏過了頭,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以為皇帝沒看到,卻沒想到皇帝眼這么尖,待到了林子,待到了只有兩個人的林子,皇帝一把搶了他的馬鞭,逼著他轉過頭來。抿著唇,眼有惱意,"少卿膽敢取笑朕?"少卿連稱不敢,但嘴角仍忍不住彎了起來。皇帝盯著他,挑了他下巴,戀戀的摩挲,"原來你還能當著朕的面笑!"忽然驚覺這般姿勢絕不是君臣所能有的,少卿連忙偏過頭,皇帝猝不及防,手指頓在半空??蛇@喜怒無常的君主居然也不惱,溫柔笑著,將馬上弓箭遞給了他。"朕的大將軍,將那只鹿給朕射來。"這么冷的天,哪里來的鹿?但少卿卻知道身邊的男人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何況這區區野鹿?果然前方灰影一閃。少卿眼眸一瞇,松了弓弦,箭矢帶著銳利的呼嘯,直沒野鹿脖頸。"好!"皇帝大喝一聲,揚了馬鞭,縱馬飛馳,"朕就不信,朕會輸給你。"兩人縱馬一路行來,只苦了沿途鹿群,蹄聲踏踏,積雪飛揚。也不知什么時候,天上降下鵝毛大雪,一片片壓了滿枝滿嶺。皇帝的馬沒有停,從山頭逶迤而下,淺淺蹄印轉眼便被落雪掩埋了去。白茫天地中只有他們兩人。雪天雪地,連被人趕出的鹿也漸漸少了。好容易見到一只,少卿夾緊馬肚,手搭弓弦。閃眼卻見皇帝滿臉志在必得,遂偏了準頭,颼的一聲,箭矢擦過野鹿,沒入積雪。皇帝一手抄了野鹿,嘴角勾起,似乎要笑,卻猛然想到什么,那一點笑意頓時消散得失了蹤影。直了身子,手彈弓弦,冷冷睨著少卿,"大將軍的箭,不該失了準頭!"話音未落,便將弓箭摔了,揚鞭上了山崗。隨后追來的李福海見少卿一人呆呆立在雪中,茫然不知所措,遂惴惴的問,"大將軍,皇上因何事著惱?"少卿苦笑,將地上的弓箭拾了起來,慢慢拂去上邊積雪。李福海左右顧盼,見皇帝一路揮鞭打馬,端的迅疾如風,待上了山崗,卻勒了韁繩,任由馬兒慢慢的踱步,倒像在等著什么人。眼眸一轉,心中已是明白。裝一個苦臉,"大將軍,勞您的駕,去和皇上稟報一句。奴才已在山下搭好了帳篷,皇上射到的獵物,也已烹煮妥當了!唉,奴才許久已沒有騎馬了,這山崗,是無論如何也上不了的......"少卿如何明白李福海的心思,想也不想便應了,猛一提韁繩,飛馬上了山崗。"公公,是否擺駕迎接皇上?"李福海瞪他一眼,"蠢才,皇上心里高興著呢,何必你來攙合!"打個手勢,一行人悄沒聲息的回了營寨,自去準備了。因皇帝的一句話,營寨設在上林苑。雪已經小了,棉球兒似的從空中緩緩飄落,落到火上,轉瞬便化開了。天上沒有星子,地上的篝火,卻比天上的星子還要明亮,紅紅的火舌張狂的舔著油光脆嫩的野鹿,一串串油脂從野鹿身上滑下,落在火里,又掀起一片紅焰。烤得最好的鹿rou自然是獻給皇帝,李福海跪在皇帝案前,小心翼翼的用匕首為皇帝切著鹿rou?;实蹐腆鐕L了,點頭道:"這鹿炙燒得好,給大將軍送去。"少卿偏身謝了,躲開皇帝盎有深意的目光,只想虧了列為朝臣沒有跟來,否則如此毫無估計的示恩,真不知該如何應答了。酒至半酣,皇帝又命獻上歌舞。上林苑的歌曲,不同紫苑,均是鼓舞劍舞,滿是殺伐子氣。少卿心有所感,獵獵舞動的王旗,讓他想起了宣陽城外遍地的血。轉了眸子,見皇帝口唇帶笑,以指扣桌,正聽得入神。也難怪,如此煌煌大氣,剛贏了一場大戰的皇帝又怎會不欣喜。遂默默收回目光,越過舞動的劍,看向在野風中搖曳的樹木。不知過了多久,該是深夜了,海量如皇帝也禁不住,踉蹌著由李福海扶入王帳。少卿本沒游獵的心思,見皇帝離了席,立時也起了身。召來侍衛,細細囑咐一番。一切妥當后,仍不放心,踱到王帳外,猶豫半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