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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沒有問從來,只是那神情越發讓人捉摸不透。少卿立在那里,空蕩蕩的大殿,空通通的聲音。李福海走了出來,在他身旁站定。"皇上不肯用藥......只怕將軍說的話,皇上還聽一些!"李福海的話并不是圣旨,他可以置之不理。再不然,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既顯了自己的忠心又不落人口實,就像那些大臣一樣。少卿是老實人,那人經常這樣說。但他卻不知道,在官場待得久了,老實人也并不是句句實話。但要說的話太多,竟然一股腦的堵在喉間,反倒是什么也說不出了。最后只溢出一聲嘆息,抬了步子,往那再不愿踏入的殿宇蹣跚而去。"朕沒有召你來!"榻上那人半撐起身子,瞪著他。少卿沉默,跪在一地狼藉之中。"將軍擔心皇上龍體......""誰要你多嘴!"當的一聲,瓷碗從李福海耳邊飛過,撞在墻上,黑色的藥汁灑了一地。李福海擔心的看了少卿一眼,再不敢多話,默然退下。皇帝喘著氣,身旁美人伶俐,連忙拿過大迎枕,讓皇帝靠上?;实鄱⒅偾?,眼也不眨,似乎要從那波瀾不興的臉上看出些許波瀾來。"朕沒有要你來!"皇帝說得很慢,一字字,鈍刀一樣切磨著混濁的空氣。"你是外臣,宮闈重地,于禮不合!"同樣的宮室,同樣的一句話,只不過說話的人換成了聽話的人。多么愜意,皇帝諷笑,用力盯著他。果然溫和的唇用力抿了一下,皇帝幾乎屏住呼吸,等了許久,少卿卻依舊沉默。真的惱了,眼前與少卿相似的溫順的容顏也不能平息他心頭的怒火,撥開衛美人的手,指著門,"不說話?你見了朕總是一句話也不說,你滾!滾出去!"大聲咳嗽,要咳出血來!衛美人慌張起來,柔軟的手掌輕柔的拍著皇帝的背。"皇上保重龍體。"有禮的叩拜,有禮的退下,一絲不茍,恪盡禮數。盯著恭順的背脊,眼中簡直要冒出火來,那人總能將他磨得耐性全無。"你給朕回來......"那人回頭,淡淡的看著他,眼中溫和,倒像他才是頑劣不堪的孩童,君主一言九鼎,如何能出爾反爾?懊惱,又舍不得就這么讓他離開。眼角掃過衛美人惶恐的容顏,有了主意,"你還待在這里做什么,朕說的話你沒聽見么?左右,把她拖出去!"美人驚惶失措,不知如何惹惱了皇帝,連忙除下玉簪,跪倒請罪。左右侍衛如狼似虎,拖下哀泣的美人。美人與少卿擦身而過,兩雙眸子不經意的對在一起,一瞬間,心底流過某種莫名的感情,似乎兩人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熟悉了。第三十八章原來再如何恭順溫良,也不過是裝出來的嘴臉!皇帝冷笑,閉了眸子,只作不見,但又想,他何必怕了那人,猛的睜開眸子,狠狠盯住那人溫和的側臉。也只是溫和而已!要說俊美絕倫,要多少沒有?心中這樣想,偏偏轉不開目光。正午時分,金色的陽光隨著紅木地板冉冉的鋪了進來,也染紅了那人青色的衣,不知是風還是光,衣衫顫顫的抖動起來,讓見慣了美人的他越發的躁動不安,當真可惡!那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以為無味,琢磨著卻又意蘊復雜,若說內有乾坤,那人卻又著實不知,更不用說含沙射影了,叫他看不透摸不清!一面想,他該是信任他的,自年少時的相濡以沫生死相許,若心存背叛,不會等到今日;一面又想,人心如海,他又能保得住誰,他又能信任誰?思來想去,君君臣臣,生死榮辱,到得頭來,不過一紙詔書而已,何必費盡心思?垂了眸子,慢慢把玩手上如意,只把那柄寒玉想成那人的脖子!衣衫悉簌,忍不住掀了眼角,端詳那人。以為必定會見到那人恭敬溫順的模樣,卻想不到那一貫跪伏在地的人,卻用他一雙溫泉水似的雙眼,專注的看著別人,除了他以外的別人。君主在上,他如何敢這樣藐視。當的一聲,玉如意墜地,如愿的看到那人驚慌的回頭,又匆匆的垂下眸子。冷哼,明明如愿以償,卻不甚滿意。掃了李福海一眼,一干奴才知趣的退到殿外,合上殿門,擋了刺目金光,復了滿殿陰沉??粗偾?,終于心滿意足,此時此地,再沒有旁人,除了朕,你還能看著誰?坐起身來,盯著他,"把如意撿起來!"原該奴才做的差使,他就等著,看那溫良恭順的人何時才會惱怒??赡侨藚s也不惱怒,慢慢的,小心的將玉如意撿了起來,恭敬的捧在手上。"你這樣,是等著朕去拿了?"尖酸刻薄,刻意的把冷笑掛在唇邊,只等著讓那人看到??赡侨诉B眼角也不抬,低頭彎腰,恪盡禮數的將玉如意捧到他面前。潔白的玉如意,冷冷的發著慘白的光!皇帝盯著玉如意,目光慢慢的挪到那人臉上,如同玉石的臉,波瀾不興,他在看他的笑話!好大的膽子,他敢看他的笑話。喘著粗氣,一把攥住玉如意,狠狠的摜到地上,那人被他猛的一帶,踉蹌了一下。用力糾住青色的袖子,鎖住那雙略微驚慌的眼,"你總是躲著朕,現在,你還能躲到哪里去?""臣不敢!"慢慢放開了他,皇帝身子顫抖,竭盡全力才把手放到錦被上,他怕,稍一把持不住他就會括上那人的臉!一聲聲的不敢,就是閉了眼睛,不,興許到永遠也睜不開眼睛的那刻,那人也會這么對他說"臣不敢"。恭敬么,如此賢良恭順,他該是放心的,他午夜夢回,他總是夢見這副匍匐在他腳邊的看似恭順的模樣,心口像壓上千鈞巨石!以為早就懂了他,原來最不懂他的就是自己,究竟是誰征服了誰......"少卿身子是否不適?""謝皇上垂詢,臣一切安康!""一日不見,少卿也學會欺瞞圣上了!"皇帝笑著,"若不是身子不適,謹守禮數的少卿為何早早離席?"少卿苦笑,原來皇帝早就知道了。欲要退開請罪,袖子卻被皇帝揪住,只能半欠著身子,諾諾道:"臣有罪!""除了這句你還會說什么?"惱了怒了,咳得喘不過氣來。少卿到底看不過,將旁邊的茶水端了過來,兩雙手不經意的碰在一處,都怔了一怔。原來你并不是鐵石心腸。莫名的,少卿聽到皇帝這么說,定了定神,眼前那蒼白的唇卻緊緊抿著,誰都沒有說話!茶水灑了出來,弄濕了華美的錦被,"連一點小事也辦不好!"斷斷續續的聲音夾在咳嗽里,本想說茶水guntang,讓李福海進來伺候。到了嘴邊卻變成另外一句話。錯愕,已經不能改了,偏了身子,唯恐他看見自己不小心流露出來的懊悔,卻聽當的一聲,連忙回頭,少卿青色的衣袖上滴著水,地上散著幾片碎瓷。"你......"目光在少卿衣袖上轉了轉,他卻將手掌藏得嚴實。"果然連一點小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