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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連隊長的話卻讓韓東不得不往心里去了:“咱們這些人,再在這破地方待下去,也該發瘋了,不是jian牛,就是逮耗子點著玩兒了?!?/br> 他記得那個火種是個活物,上躥下跳的,原來只一直被點著的耗子。 一個終日無所事事的傻子,點燃了一只整日為生計奔波的耗子,他可能只是嫉妒他每天有事忙碌,而自己卻沒有。 開完會回村里,拖拉機后面還放了一輛二八號的永久牌自行車,那是縣里為表彰韓建國頒給他的獎品。村里的路現在也修的平整多了,有個自行車還是很方便的。 支書看著新鮮:“聽說城里買輛自行車還要打報告,沒票也買不了,可真是好東西?!背抢镆呀洕u漸普及,農村還很少見。江流看著自行車的車閘結構,研究他的原理。老支書接下來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路:“建國啊,問你個事兒,你覺得我家玉珍怎么樣???” 拖拉機開起來動靜很大,韓建國沒聽清,支書又重復了一遍,江流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村里人都說,我家玉珍跟你啊,挺配的,也都老大不小了,要是合適,就……” 韓建國等著江流說點什么,卻遲遲等不來。也是,這關江流什么事,你讓他說什么? “張叔,”韓建國盡量側過頭說,聲音能小一些,“玉珍是個好姑娘,村里那么多小伙子呢,怎么就輪到我了呢?” 支書也聽出來了,這是在推辭,便不好再繼續說下去。強扭的瓜不甜,他也希望韓建國能做自己的姑爺,別說他張家,整個雙清山都離不開這個能干的小伙子了??蓱{建國的能力品性,要是在這小小的山村待一輩子,可真是太冤了。 張老漢抽了一口煙袋鍋,又看到坐在對面若有所思的江流。他心里其實很明白,這些年輕人只是暫時留在這里,遲早是要離開這窮地方的。 送完支書回了家,江流并不在屋里,好像是沒進家門就直接出門去了。 秋天的風越來越涼,韓東拿了件外套出門去尋江流,這家伙心情不好就回去小溪邊待著,這點習慣他還是很清楚的。 果然,江流一個人坐在那塊最大的石頭上,朝水里扔石子,也沒見石子在水上漂了幾下,沒什么技巧可言,扔出去就沉了底兒,好像只是為了聽個響。 “坐這兒不冷???”韓東把外套遞過去,江流沒接,他只好披到他肩頭。 “你該答應的?!苯魍蝗徽f。 韓東當然知道他所指何事,他不想談這件事,因為根本不算事。他拉著江流的手,想讓他從石頭上下來。江流拗不過他,也真的感覺冷了,一下來就抱住韓東,聲音都有些發抖:“你不會娶她吧?” 愣了一下,韓東回抱他:“不會,別胡思亂想?!?/br> 也許是以為心里沒底,江流捧著這張周正的臉看個沒完,看他朝自己寵溺的笑著,卻沒來由地一陣心慌。 他是親人,是家人,是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未完) 作者有話要說: 第33章 三十二 秋收前,學校放了假,江流在屋里翻閑書,很久沒有復習過功課的韓東枕在他肚子上看課本。午后犯困的時候,江流打開廣播,頻道交流聲讓韓東一激靈。 今年最后一封,從廣播里悲痛地流出,當那個救世主的名字出現的時候,似乎地球都停止了轉動,韓東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全村家家戶戶都陸陸續續傳出了哭聲,那個紅太陽,那個最親的人,走了。早已不需要躲避戰火顛沛流離,可這位偉人的離去也讓全體中國人民感覺日子要過不下去了。這就是那慘痛十年的結局嗎? 那一夜,沒有人有別的心思,炊煙未曾在雙清山山坳上空升起,一切都冷了下來。 江流抻出一張還算潔凈的草稿紙,三兩下剪出了鋸齒,又從笸籮里剪了一節線頭,系成一朵白花。 循著哭聲過去,韓東蹲在灶臺前抱著頭嚎啕大哭,江流蹲在他跟前,把那朵白花系在他胸前的紐扣上,反應過來自己也該有一朵,又起身回屋。 韓東沒有讓他走,而是把他拽進懷里抱著,那姿勢和當時在火場護著江流一樣,但這次想要尋求保護的確實韓東。 江流沒有哭,他有點麻木,寡淡的臉上增添了些許茫然。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雖然都遠在天邊,但這些巨變之后,任誰也看不出這個國家要走向何方了。他聽了沈文杰的話,一心撲在課本上,就是為了能有個更好的未來,能和韓東長久的在一起,他始終期待著。 他轉過身捧著那張滿是眼淚,哭到抽搐的人的臉,他不懂他在傷心什么。如果因為前途未卜,他可以理解,如果只是為一個老者離去,并不需要這么難過,因為這顆星球上每天都在死人,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雙清山村委會開完追悼會,全村人去參加公社的悼念活動。 又聽了一遍那份訃告,講稿里回顧了那位偉人的一生。內容早已爛熟,但因為語調悲痛,身邊的男女老少都在痛哭不止,不自覺地牽動了情腸,江流也跟著哭起來。 那時候,全體中國人都止不住哭泣,在各級單位、城市中心,在□□廣場,在祖國的心臟,更大規模的悼念活動一場接一場的舉行著。 回到雙清山已是晚上,江流在廚房準備晚飯,一向勤快的韓建國卻舉著一顆土豆坐在灶臺的爐火前發呆。 “沒著沒落的……”韓建國的眼里閃爍著淚光。 對江流來說,“沒著沒落”是一種常態,在家破人亡后唯一想要依靠的人只有韓建國一個。他看不得他那么失落,于是搶過那顆土豆,放進蒸鍋,坐在他身邊,跟他一起盯著爐火。 爐火把兩個人的臉都照的橙紅,一個悲傷失落,一個面無表情。 玉珍想的很好,她讓父親跟韓建國提婚事,覺得他總該接受了吧?然而卻依然是同樣的答復。沒等到機會再提這事,又趕上國喪,暫時是提不到日程上來了。 她盯著水壺,想著自己那未成行的婚事,水開了便提起來給她爹娘續熱水燙腳。走到門口,就聽到二人在屋里低聲交談。 “看來這事不能急,”張嬸琢磨著,“是不是建國相中了別的姑娘才看不上玉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