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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人群聚集的中心,來到那個角落里。瓦爾特好像是無意地在安斯艾爾坐下時扶了一下他的腰。伯爵皺了皺眉,但看起來只是體力不支快要倒下的樣子。“這樣讓我不自在?!彼鄲赖貙ν郀柼卣f。“什么不自在?”安斯艾爾皺著眉:“瓦爾特先生,您看,我坐著,而您卻站在我面前。出于禮貌我想我不得不也站起來,但是那樣我們的交談不會很舒服?!?/br>“可這里沒有多余的椅子?!蓖郀柼匮b腔作勢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后說道,“您就安心地坐著吧,和病人沒什么好計較的。但是如果您心里覺得不安,我倒有一個折中的辦法?!?/br>安斯艾爾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果然,騎兵團長的話才一說完就走過來坐在安樂椅的扶手上,椅子搖晃了一下靠上后面的墻壁。瓦爾特手中的酒杯一晃蕩,里面的紅酒立刻溢了出來,有那么幾滴灑在安斯艾爾的身上。“噢,瞧我,真是太不小心了?!?/br>——我猜您一定是故意的。安斯艾爾用手抹著自己的衣服,騎兵團長則放下酒杯來幫他。瓦爾特不愧是情場上的老手,他的一條手臂從安斯艾爾背后穿過撐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則掏出了絲織的小手絹。伯爵往旁邊退了一下說:“請讓我自己來?!?/br>“好的?!蓖郀柼匕咽纸伣唤o他,露出一個隱晦的笑容說:“對男士動手動腳可不是我的風格,我meimei該吃醋了?!?/br>“法蘭西斯小姐是位好姑娘,而且您并沒有做什么越軌的事?!?/br>“是的,一點也不錯,伯爵。您對這位好姑娘感覺如何?有沒有那么點愛上她的可能?”安斯艾爾愣了一下,剛開始他覺得瓦爾特大概是想要戲弄他,從剛才那有意無意觸碰他身體的舉動來看,說羞辱和調戲也不為過。就表面而言伯爵的確是個柔弱的男人,他最多只能博得女性的同情,而對于來自同性的挑釁則顯得無能為力。現在情況有一些出乎意料的是,這個討人厭的瓦爾特用一種非常正經的表情望著他的側面,在他耳邊說:“您會喜歡上我表妹嗎?”“如果您說喜歡……”“不,我是說愛,愛情,和她結婚?!?/br>瓦爾特用擱在椅背上的手握著安斯艾爾的肩膀,他壓低了聲音說:“我只是轉達一個懇請,來自我那不茍言笑的父親?!?/br>“元帥閣下?”“是的,您意下如何?”瓦爾特向安斯艾爾傾下身子,低聲說:“做一個表示同意的姿勢,我抓緊您的肩膀問您的意見,請現在就答應吧,別讓我那可憐的meimei失望?!?/br>安斯艾爾作出一個苦悶而虛弱的表情,并且適時地像是被嗆到似的咳嗽了幾聲說:“瓦爾特先生,您應該知道我的身體很不好。法蘭西斯小姐和我結婚后,如果迅速地變成了一位年輕的寡婦,那對她來說是不公平的?!?/br>他一邊說一邊真誠地望著對方的眼睛。瓦爾特那雙灰色的眼睛里毫不掩飾貪婪的欲望,安斯艾爾很容易理解他的意思。可是非常遺憾,如果真的和法蘭西斯結婚,那么他們準能白頭偕老,前提是沒有感情上的糾紛。這位精騎兵團團長大概正在心里盤算著如何把克萊斯特家那龐大的家產弄到手吧。雖然安斯艾爾很相信那位誠實威嚴的老元帥提出這個請求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但是事情一到了他兒子手里就全變了樣。可能瓦爾特早就已經把自己的那份財產給敗光了,正想趁此機會打別人的主意。安斯艾爾搖了搖頭:“瓦爾特先生,我很高興您能用如此直爽的態度來征詢我的意見。但是這可不是什么喝個下午茶那樣隨意的小事,所以請不要來得那么突然?!?/br>瓦爾特仍然握著他的肩膀,就像好久不見的老朋友那樣說:“我知道這有點突然,但您沒有直截了當地回絕,我不免還帶著三分寬慰呢,這是否表示有希望?!?/br>“如果您為法蘭西斯小姐的幸福著想,請至少為她挑選一個健康的男人?!?/br>“不不,安斯艾爾先生,這個時代的健康是存在于思想上的,我要如何再為我的表妹找一個像您這樣正直誠懇的好人,大部分人不是醉生夢死就是懷有不良企圖……”——是的,您對自己的脾性還真是心知肚明。安斯艾爾在內心感嘆了一句,他從頭到尾都表現出無可奈何任人擺布的樣子,臉上一片愁云慘霧地問:“那么法蘭西斯小姐本人呢?我們可不能跳過她自己做決定?!?/br>“請放心,我和父親全都尊重她的意見。您知道她的母親也就是我父親的meimei,我的姑母已經把法蘭西斯的終生幸福都托付給了我們。為了讓她那生病死去的父親感到欣慰,請您相信這完全是出于我表妹對您的愛意,絲毫不假?!?/br>安斯艾爾遺憾地搖了搖頭說:“但我不能,帕特里克斯公爵是病死的,也許我也會是病死的,這對一個家族來說很不吉利?!?/br>伯爵流露出了一種對命運不公平的憤慨,顯得既難過又無助。瓦爾特用力搖了搖他的肩膀,把那種哄騙女人的方法全都施加在安斯艾爾的身上。“好了,我們大家都退一步,我這可不是在逼您。您答應我再多考慮一點,而我給您更多的時間?!?/br>安斯艾爾對自己回答問題的演繹性以及產生的效果感到滿意,畢竟這是他不點頭答應誰都沒轍的事。他現在需要用比較婉轉的方法來解決問題,法蘭西斯是無辜的。任何人對異性產生愛慕之情都不是罪孽,身為一個男人得要記住不能使女士傷心。“好吧,請讓我再多考慮一些?!卑菜拱瑺柼撊醯攸c了點頭說,“我祈求上帝在我考慮的期間就把我召去,這樣總比我答應了之后再去要好得多?!?/br>瓦爾特牽起一邊的嘴角,他顯得有點幸災樂禍但又不是那么明顯。“我禁止您這樣說,誰都期待著您能平安無事地活上幾十年,要不然我們一定會很寂寞?!?/br>他站起來,把自己的手從安斯艾爾的肩膀上拿開。“對了,剛才法蘭西斯提到的那位馬倫先生,您的堂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