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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臺州走得急,要不然,可以陪你去一個地方?!?/br> “哪?” “千島湖?!彼讜r在那住過半月,想著初夏時細雨綿綿,租船在上千的島嶼間穿行,她該會喜歡。 日光從酒瓶折出來的光,晃著他的眼,折磨著他的神經。 他懷里的熱沒了,抱著的女孩離開書房。她回來時穿好羽絨衣,把他的大衣也拿來:“我們帶著酒,我帶你去個地方?!?/br> 昭昭把他帶到車庫里,挑了副駕駛座最舒服的一輛車。 將他的襯衫紐扣解開兩粒,空調打到最大,開車帶他離開皇家山。沈策不喜歡讓她看到自己脆弱、軟弱,依賴某一種外物的糟糕一面。路上,始終不語,因為藥物的宿醉效應,倚在車窗邊,睡著了。 昭昭一邊開車,一邊看他,怕他睡糊涂了,覺得束縛把安全帶解開。 路上沒幾輛車,兩旁的山和水被她甩到身后,開出魁省,駛入安省。 車停在一塊鐵質彩繪的地圖旁,她將綁住他的安全帶打開,柔聲叫:“哥?” 睡美人一時叫不醒,她倒不急,耐心等。 幾次叫后,沈策在日落前終于找回了一點意識,漸醒了,睜眼見是她,還在恍惚。 “帶你看千島湖?!?/br> 她跨過一個省,開車帶他來了這里的千島湖,只為他一句話。 為怕沈策睡太久后,下車在零下十幾度的風里受寒,昭昭仔細把他的大衣扣好,和他一起下了車。還是怕他冷,埋怨著:“都是短大衣,只會耍帥?!?/br> 沈策被抱怨得無話可說,被風吹醒,看眼前世界另一端的千島湖。昭昭挑的是一處人極少會來的水岸,白皚皚的霜雪和冰碴墜滿樹枝,流動的水面上,全是一個個白色的島嶼。 只要走得夠遠,就會看到這世上的許多巧合。 就像許多地方都有漁人碼頭。就像這里的千島湖,國內的千島湖,不止名字相同,也都是因為湖內擁有一個連著一個的上千座島嶼而得名。 “就是冬天,沒法乘船,”她指一個斜向下的小路,水面在下頭,“你去水邊,我不去了?!?/br> 沈策扣住她的手腕,帶她沿小坡往下走。 冬天地滑,昭昭怕他摔下去,無法掙扎,跟著他快跑下小路,走到湖邊。 她見水就暈,天生來的,腿開始軟。 帶他來這個岸邊,是因為湖邊有能站立的石頭。她過去帶人來,常見朋友在上邊站著,以為他會喜歡。他果然喜歡,但要帶她上。 “不去,不去?!闭颜褧灥南胩?。 “我背你過去?!?/br> “會摔進去?!彼蠡谧约哼@個決定了。 “我背你過去?!彼貜?。 昭昭看水面浮光,還有岸邊結的冰下也是變幻水波紋,和恐懼抗爭著,一閉眼,伸出雙臂。腿被抄起,伏到他背上,她緊摟住沈策:“哥,我不是裝的,是真怕……” “我知道?!彼卮?。 黑暗里,身子隨著他顛簸著,碎冰在他腳下被踩碎,到水邊了。昭昭跟他一起往高處,摟得更緊了。這是上石頭了,石頭下就是水。 “昭昭?!?/br> “嗯……” “我三天后走?!彼f。 她在對水的恐懼中,被這個消息驚到。無法匯聚精神細想,也沒力氣追問。她手指抓在他的大衣外:“我不要……” “我要去治療,系統治療,”他往前走著,往水深處的一塊巨石上走,“你還要讀書?!?/br> 昭昭咬他的衣領,不解氣,咬他脖后的皮膚。 他是故意的,陰險,把自己往水中帶,讓自己沒法和他爭論。 “等你畢業,還給你一個健康的沈策,”他不躲不閃,任她咬,“我們定期聯系,還有沈衍在,你不會找不到我?!彼顷庪U,因為怕她拒絕。 走不了,她要守著這樣的自己,時時難過。她跟著自己去治療,就要放下學業,都不是他想的。十六歲的昭昭為他而生,為他而死?,F在,她長大了,要好好活。 昭昭舍不得重咬他,早松了口,只是埋在他脖后,用眼淚浸濕他的衣領。 “昭昭,我想像現在這樣,你怕的,都有哥哥擋著,”他偏過頭,對背上的她說,“我是你哥,像昨天,我自己也不好受?!?/br> “嗯?!彼€在掉眼淚。 “治不好,我會回來?!?/br> “嗯,”她悶悶地在他背上擦眼淚,“你就會算計我?!?/br> 他笑:“怎么敢,”看水面的碧色波瀾,看遠處一個個島上的霜雪,輕聲又道,“怎么舍得?!?/br> 第25章 第二十二章 三叩常相 “你去千島湖,是在普陀的時候?”她猜,應該是在普陀附近住的那陣。 “對?!本褪悄顷?,三歲之災過去,父親帶他在浙江走了個遍。 “為什么想帶我去?” “那里曾是千山,而非千島。水下有古鎮古城?!?/br> 初見她,他不知前世,在腦海中閃過這地方,是幼時住過,想帶這個meimei去賞景。 而如今,更多了一段回憶。 那年,他帶昭昭從柴桑去洛迦山。數日行程,為避人耳目,兩人未經臨???,繞了遠路,途經千山腳下的葉鄉。有官相迎,他帶她再次閃避,入住私宅。 有一小院,是生死相隨的部下替沈策置下的。沈策自己沒來過。 葉鄉,自然是姓葉的多,那處掛牌匾卻是“深宅”。取的“沈”,又在千山腳下,藏匿得深,用了“深”字。而另一個目的,是不想人來打擾。 盛夏水旁,她懷抱玉枕,看一尾尾金色錦鯉在淺池嬉戲,問說,哥,你雄兵在握,從柴桑去普陀也要隱匿行蹤,在躲什么?他知她聰慧過人,已看出他日日如履薄冰,躲的是暗算伏兵。美人醉酒,為他寬衣解帶,將他身上一處處的傷細數:“光耀了沈家,守住了江水百姓,可誰來護你?!?/br> 他將她的人按在自己胸膛上:“擔心哥哥?” 沈策面對夜空,見天上月,昭昭在他胸口靜臥,賞水中月:“江水之王,蔑皇親,傲百族,亦文亦武,可莊可邪,一將守江水,馳聲四海慕。敵畏之,百姓仰之,女子心有之。哥你早不枉這一生,我擔心什么?!?/br> “還要添一句,”她在他耳邊說,“文臣恨,武臣妒,絕非良善?!?/br> 他笑。 懷中人將睡未睡,疑竇叢生,對這宅子起了醋意。 “這宅子在千山下,藏得深,是為哪家美人備下的?”醉了也要捻酸,這是他的昭昭。 他不語,待她入了夢,低聲答:“沈家美人?!?/br> 這天下,除了你沈家美人,還有誰能入千山深宅,誰能盡褪沈策衣衫? 那是白日望烽火的江水之王,藏身于千山葉鄉的一夜。 如今斗轉星移,千山成千島。葉鄉早葬于水下,無人能見了。 沈策回頭,呼出的淡淡白霧,攏著她:“日光要沒了,看一眼?!?/br> 她搖頭。 “陪哥哥看一眼?!?/br> 他知她已動搖。 背后的熱度移開,女孩輕緩的氣息出現。冬日里的氣息有顏色,是白的。她在陪他看。 “你要喜歡看雪,帶你進雪山?!彼f,這里不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