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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隨著日益不靈便的身體一同褪去,眉宇間多了不能言說的憂愁,淡淡的,好似暮春晚雨里一抹不甚明朗的天色。自從有了孩子,陸桓城每一天都陪著晏琛,看著他腹中孕育的生命逐漸長大。晏琛的身體發生著無數細小的變化,微不足道,卻又積沙成塔。漫長的數月過去,枕邊的少年究竟被孩子改變了多少,陸桓城竟然一次也沒有注意到。所謂的習慣成自然,原來是最無情的一句話。陸桓城依稀記起,自從進入四月,晏琛就再沒換過衣衫樣式了。他本就不剩幾件合身的衣裳可以穿,便總拿千篇一律的白底寬襖湊合,大抵是覺得自己臃腫的身體已經不再值得認真裝扮,于是連撒嬌也一并省去了,隨意用布料裹一裹,勉強度日,沒開口向陸桓城討過一件新衣裳。難得一件淺青的春襖,也被長久地壓在箱底,從未拿出來穿過。陸桓城問自己,晏琛跟了他半年多,可曾向他要過哪怕一樣值錢的東西么?沒有,一次也沒有。晏琛好像是不需要那些的,他的眼神從不被琳瑯滿目的貨品點亮,永遠給什么拿什么,缺了不鬧,少了不討。就算看過了熠熠生輝的珍寶,那淡泊的欲求里也沒有激起一絲波瀾。他眼中的每一縷光芒,或亮或淡,只落在陸桓城身上。陸桓城張開雙臂,把晏琛滿滿地抱在懷里,閉上眼睛,埋頭細嗅他幽淡的體香。抱得那么緊,抱了那么久。……卻總嫌不夠。他親吻晏琛的額心,溫柔地問:“阿琛今天穿得這么漂亮,頭發也梳齊了,是要做什么?”晏琛握拳捶了他一下,眉眼仍是笑盈盈的:“你忘記啦?我們之前說好了,今天,你要帶我去拜見母親的?!?/br>陸桓城的表情僵住,漸漸就笑不出來了。他忘記了。被早晨的命案一攪合,他徹底忘了還有如此重要的一樁事。但是,眼下他怎能帶晏琛出去?惡言惡語早已傳遍了整座大宅,惟剩藕花小苑這一處凈地。出了柵欄門,通往前院那長長的一段路,晏琛要經過多少人身旁?若是哪個不長心的走漏了阿秀的死訊,或者心存故意,再吐出幾個難聽的字眼……還有他善疑的母親。陸母最忌諱妖孽之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捕風捉影的異象也深信不疑。阿秀死得本就古怪,藤蔓,花床,七竅流血,侍女再添油加醋鼓吹幾句,把妖物作祟的罪名往晏琛頭上扣,恐怕晏琛還沒踏進門,就會被母親直接轟出去。可是,晏琛還不知道。院外已經鬧得風雨臨門,晏琛依然滿心期待地等著見母親。他拘謹地打量著自己,像一個剛過門的新媳婦兒,小心翼翼地揣摩著母親的喜好:“桓城,我把最漂亮的襖子翻出來了,從前一次也沒穿過,干干凈凈的,不沾灰。繡紋也清爽,是碧綠的竹葉子。我再帶一件披風過去,你看那邊,青色的那件……”他轉身指一指臥榻上擱著的披風,念叨起了婉轉的心思:“母親還不知道我懷孕了吧?要是第一眼就見著我的肚子,她會嚇壞的。我得先穿著披風遮一遮,等你說完話,她想看孩子了,我再解開披風給她看……”“阿琛,今天……其實……”陸桓城欲言又止。他實在找不到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既能推脫拜訪,又不會傷害晏琛。謁見母親,這是晏琛眼下最在乎的事情。長輩的認可,孩子的名分,樣樣都在晏琛心頭懸了太久。平時他雖不催促,可無形的焦慮一直長久縈繞著,一刻也不曾散去。但今天真的不適合。母親忌諱妖物的心疾乃是頑癥,多少年都沒能痊愈,眼下又在謠言四起的風口浪尖。陸桓城唯恐她聽信傳言,視晏琛為毒蛇猛獸,歇斯底里地沖上來用力推搡,害晏琛動了胎氣。晏琛如今的身體,只怕一句狠話說重了都會早產。陸桓城這廂還在找托辭,晏琛已從他猶豫難言的表情里看懂了一切。今天,仍是不能見母親吧……他還不夠好。還做不了陸家的媳婦。晏琛竭力抿著顫抖的嘴唇,拼命在心里找理由安慰自己。他想,陸桓城做出的決定,一定不會有錯的,是他太急,太莽撞,考慮得不周全,掂錯了自己的斤兩。說不定明天,他就有資格見母親了呢?晏琛想擠出一個云淡風輕的微笑,起碼不能露出失望的表情,最后卻沒忍住,垂下了腦袋,額心抵著陸桓城胸口,輕聲道:“沒關系,我再等一等,再等幾天,你覺得合適了,我們再去……我……我不會那么早生的,我還有時間,還……等得及……”他的嗓音在劇烈發抖,越想遮掩,抖得越厲害,最后根本說不下去了,音量低得聽不見。陸桓城趕忙伸手去捧他的臉,但晏琛固執地低著頭,不肯抬起來。僵持了一會兒,手指漸漸被淚水打濕,guntang的液體淌入指縫,一滴一滴積聚在掌心。陸桓城心疼得不行,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急切道:“阿琛,不是你不好,是府里昨晚出了一場變故,現在外頭魚龍混雜,很不安全。你懷著身孕,我舍不得你出去走動。孩子的事,我馬上就去與母親說,把事情從頭到尾講清楚。母親要是贈了孩子禮物,我就帶回來給你,你留在這兒,耐心等我的好消息,好么?”晏琛抽了抽鼻子,哽咽著問:“府里怎么了?”“沒什么大事。梁上君子造訪,傷了幾個下人?!标懟赋蔷幊鲆粋€小謊,“今早府里報了官,官家派人來查,前廳坐著好些生面孔的衙差,個個都閻王似地繃著臉,見到府里的人就叫去盤問,現在還沒走呢。阿琛若跟我一起出去,不當心與他們打了照面,大概也要被叫去問話。阿琛想去么?”晏琛很好騙,立刻緊張地要頭:“不想?!?/br>“那便乖乖躲在院子里,躲好了,別教他們發現,安生等著我從母親那兒回來?!?/br>陸桓城退后幾步,上下認真打量了一番晏琛的衣裳,溫柔笑道:“阿琛,你這身襖子當真好看,不能穿著去見母親,是有幾分可惜。不過以后孩子生下來了,你的腰身變作和從前一樣細瘦,我們再挑一塊更華貴的料子,量體裁衣,做一套漂亮的新衣裳,穿著去見母親。她總抱怨我粗苯,身上銅臭味又刺鼻,要是見了你這樣清秀俊俏的小書生,還不知有多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