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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燥熱,竹蔭清幽的書房是一個乘涼的好去處。陸桓城臨窗擺了一張簡榻,鋪平竹簟子,潑上一桶湛涼井水,然后脫去汗濕的衣衫,貼著竹篾裸身睡下,舒爽地瞇起了眼睛。晏琛想與他親近,便偷偷摸摸附入了竹簟。篾絲交錯,觸感分明,壓在上面的身軀肌rou硬實,體溫guntang。陸桓城在睡夢中無意識地翻個身,晏琛羞怯的心臟就跟著顫一顫。午夜時分,陸桓城在難熬的燥熱中蘇醒了。晏琛也跟著醒了,但他立刻感到一股陌生而強烈的不安。陸桓城的身體異常躁動,肌rou緊縮,密密地顫抖,體溫快速攀升,熱汗接連從毛孔涌出,浸濕了大片的皮膚和竹簟。他仰著脖子,發出沙啞的粗喘,呼吸急促不堪,甚至不得不張口換氣。晏琛被壓得肌骨發疼,心里慌亂,就想起來瞧瞧陸桓城到底出了什么事。突然間,那具繃到極致的身軀倏然松癱,重重跌回了竹榻。然后,帶腥的濃精一滴一滴落在了竹篾上。等晏琛明白過來,腦中早已空白一片——他沾染了陸桓城泄出的東西,陽氣至純,濃稠得灼人,他這一根生在陰濕之地的翠竹,連聞到一絲都會腿軟,此刻根本虛得不能動。片刻之后,精水漸漸轉為稀液,漫入篾絲縫隙,一寸一寸洇過了晏琛的肌膚。他無助地瑟縮著,顫著身子,徹底被陸桓城的味道侵占。從那之后,晏琛長了記性,再也不敢附靈到竹榻上。還是規規矩矩一根青竹,守著西邊小軒窗,裝聾作啞,雷打不動,風兒刮得烈一些,葉片就嚇得直打戰。他甚至不敢看陸桓城,總覺得身上還沾著他的味道。七月天,一場場暴雨昏天暗地潑灑,掀去無數碎葉,仍洗不掉那隱約的腥澀味道。尷尬的夏季一天一天苦熬,終于熬到了夏末,暑熱消散。竹簟子被卷起來,收納到了櫥柜里。晏琛卻急哭了。竹簟子沒了,他再也碰不到陸桓城。那膽怯畏縮的幾十天,避而不見的幾十天,都成了故作矜持的笑話。他肆意虛度著光陰,揮霍著機會,直到等來一個求而不得的下場,才一下子慌了陣腳。晏琛開始頻頻做夢,夢里回到夏初,每一夜都陪著陸桓城入睡,撫摸他guntang的背脊,親吻他寬厚的肩膀。白晝榻上無人,他也舍不得離開,像一個小媳婦兒守著床,嗅聞男人殘留的味道,閉上眼,假裝他還在。可是夢醒了,青竹卻在西窗外。沒有人能幫他。他出不去。晏琛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他竟會痛恨自己被困在一座名為“竹”的牢獄里,立錐方寸,鎖鏈繞身,哭喊被消去聲音,掙扎被抹去動靜。世間鳥雀走獸萬千,各自都有行蹤,只有他最落魄——他是一根竹,也只是一根竹。原地守了三百年,守得心如死灰。夏末的最后一場雨,已經帶著初秋的涼意。沒有人再需要竹簟子,偶爾碰著了,還嫌手冷。雨霧疏疏密密,水汽凝結。泥土的凹坑里聚起一小潭水,爛了青竹的根。晏琛丟了魂魄,十幾天來不舍晝夜,只知道癡癡傻傻望著西窗發怔。天色晦暗,書房沒燃燈,屋里一床溫軟的衾裯之上,陸桓城閉目枕臂,正在沉沉安睡。多想靠近他,多想……碰一碰他。忽然間大風突起,窗扇重重撞上木框,擊起一聲驚響。那驚響似是一道天雷劈下,晏琛只覺天地傾轉,頭暈目眩,瞬間就失去了意識。許久之后,他漸漸蘇醒過來,發現自己正狼狽地跌坐在爛泥里。他抬頭仰望,細碎的雨水從天而降,打濕了雙目。伸手去擋,胳膊剛抬到一半,望見那一截陌生的、白皙的手腕,他猛然愣住了,渾身都開始劇烈顫栗。他終于……化出了人身。那一晚,晏琛還不會走路,不記得自己究竟怎么進的屋子,大約是跌跌撞撞絆過了門檻,搖搖晃晃磕過了桌角,最后手足并用,一路膝行,急切地爬到了陸桓城榻前。他伏在榻沿,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男人,伸出手,用指尖輕輕點他的唇瓣。然后含進自己嘴里,認真地吮了吮。鼻子突地一酸,滾下兩行清淚。晏琛迫不及待地想摸他,又怕弄醒他,思來想去,便小心翼翼地用靈息造了一個夢境,將整座書房罩在里面。他忐忑地爬上床榻,睡在榻沿,與陸桓城相隔一尺,半邊身子懸了空,然后伸出一只手,撫過陸桓城的臉頰、脖頸、肩膀、胸膛……他的身子越來越潮濕,濕得不像話,濕得難受,股間擰出粘滑的水,淅淅瀝瀝地流淌。陸桓城半夜蘇醒,什么話也沒說,翻身把他牢牢壓在身下,低頭狠吻。十七歲,情欲最熾烈的時節,青年來勢兇猛,體力耗之不盡。晏琛剛得了人身,腿腳都不知往哪里放,就在倉惶間被陸桓城采擷了去。他原以為耳鬢廝磨、唇舌交纏已是最激烈的快感,卻不料陸桓城省去大半步驟,長驅直入,使勁往那銷魂潮熱的幽xue里捅,像有什么深仇大恨,抽送得兇悍又頻密,翻出紅腫的嫩rou,擠出浪蕩的汁水,泄憤似地用力頂撞。晏琛躺在榻上大聲哭喘,拼命踢蹬雙腿,停也停不下,逃也逃不開,像一只蛾子被長針釘住,折斷了翅膀也是徒勞。化為人身不過短短一刻,晏琛就把初精給射了,若干年后想起來,真是羞恥得要懸梁自盡。陸桓城那一晚翻來覆去折騰了他不知多久,大約以為是在夢里,所以沒留情面,把初嘗情事的毛頭小子最笨拙、最沖動的一面全展露了出來。晏琛哭得凄慘,他心里也急,可抽送的動作開了頭就收不住,只好胡亂安慰,冒出幾句簡單的情話,弄得一腦門子熱汗,沿著鬢角往下淌。上一回,晏琛只是沾了點兒陽精,這一回荒唐到午夜,肚子里幾乎給灌飽了。他暈暈乎乎躺在陸桓城身下,敞著腿,咬著唇,默默地想:真好……從今往后,再也不會失去這人的味道了。后半夜雨聲愈急,水流匯聚成溪,汩汩地從廊檐底下淌過。窗外竹梢搖曳,窸窣不斷。卷皺而溫暖的被褥里,晏琛被陸桓城抱在懷中,一個下巴抵著頸窩,一個唇瓣吻著額心,彼此眷戀依偎,酣然睡去。晨初,雨止,人不見,枕畔空留一片葉。第四章胎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