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br>
程殷把在書店里遇到李彧的事兒給方源一說，方源摸摸下巴，“勤工儉學？李彧的穿著打扮和周身氣質，看著家境應該挺不錯的啊?！?/br>
程殷想了想說：“可能是體驗生活吧?！?/br>
方源點點頭，“你別說，我覺得李彧看起來境界挺高的。真學霸，渾身都散發著書卷的氣息。嘖，好些人看起來就傻不愣登的，考試厲害。而李彧長得也帥?！?/br>
夸到這個份上，方源甚至有點沾沾自喜，與有榮焉地說，“除了成績比他差點，我也是近乎完美啊?！?/br>
程殷撐著下巴，沒有說話，由得方源這傻逼自顧自陶醉。

程殷一片片烤著rou，大部分都夾到方源碗里。方源餓極，吃得飛快，還一直盯著鍋，“烤快點兒！”

程殷無語，“你能吃慢點嗎？多燙啊?！?/br>
方源得意，“我的神技，不怕燙！”

“死豬還不怕開水燙呢，你得意個屁?！背桃笳f著便把新烤好的一片五花rou夾進他碗里。燙不死你！

兩人吃得撐了才慢悠悠晃回家。程殷掏出在他媽眼前獻寶地指指作者，程媽叫了一聲，“喲！臭小子轉性了?！?/br>
程殷乖乖點頭，“媽，我這學期一定好好學文，一定搞得天文地理無一不精！你就等著有個文科狀元兒子吧?！?/br>
程媽冷艷一笑，“哄你媽是吧？你學理科的，還文科狀元呢！明天記得把給我買回來?！?/br>
程殷點著頭連連應好，程父笑著把視線從電視機上移開，“小殷，鍋里有蓮子粥，爸專門給你熬的。去盛一碗吃了，去去烤rou的油膩勁兒?！?/br>
“謝謝爸?！逼鋵嵰呀洆瘟?，程殷還是喝了一小碗粥才進了房間，把書包一扔，打開手機，點開百度百科，搜索詞條“彧”。

程殷對著屏幕眼神發亮，“基本字意指有文采；趣味高雅的，談吐文雅的，有教養”。

“李彧還挺謙虛?！背桃蟮吐暱淞艘痪?。

他想了想，又鍵入“殷”，點一下搜索：

“1.富裕，富足；2.深厚，懇切；3.眾，多?！?/br>
程殷悲憤了，沖著門外哀嚎，“媽，你給我取的啥破名！程有錢？”

程有錢他媽正舒服地靠在沙發上，捧著杯子看著電視劇，頭都沒抬。

第3章第3章

這天有兩節語文課，程殷生無可戀地趴在桌子上，默默嘆了口氣：唉，星期二不適合我。

明明說好了要努力學習語文，聽課的時候心理活動仍然相當復雜。

矛盾啊。沖突啊。無趣與進取的彼此斗爭簡直能寫本武俠了。

他們的語文老師是個其貌不揚的小女人，姓楊，瘦瘦小小的，帶著厚厚的眼鏡，講話很慢。上了高二就換成了她授課，程殷還挺喜歡她的。

脾氣溫柔，上課只管講自己的，只要不至于鬧哄哄的，就不會整治紀律。所以即便程殷現在像攤餅一樣倒在桌上，她一個眼神都不會多分給他。

楊老師在講桌上敲了敲，“昨天發下去的課后小短文同學們讀了嗎？有什么感悟？”

四周一下子sao動起來，壓著聲音七嘴八舌地討論著，還夾雜一兩聲笑。

程殷心虛地先把語文課本從課桌里扒出來放桌上，小聲問同學秦瑯：“什么小短文？”

秦瑯算是個勤奮讀書的好孩子，就是成績不咋好。他拿出昨天發的資料送到程殷旁邊，“就這個。文言文，我看不懂。好像是講兩個人在吵架，丈夫想要納妾，妻子很生氣要離家出走，一個人去看名勝古跡？”

程殷瞪著這張薄薄的紙，這是一段對話：

“余嘗曰：‘惜卿雌而伏，茍能化女為男，相與訪名山，搜勝跡，遨游天下，不亦快哉！’

蕓曰：‘此何難。俟妾鬢斑之后，雖不能遠游五岳，而近地虎阜靈臺，南至西湖，北至平山，盡可偕游?！?/br>
余曰：‘恐卿鬢斑之日，步履已艱?！?/br>
蕓曰：‘今世不能，期以來世?！?/br>
余曰：‘來世卿當作男，我為女子相從?！?/br>
蕓曰：‘必得不昧今生，方覺有情趣?！?/br>
程殷語文再差，也讀出來這是人兩夫妻山盟海誓呢。吵架？程殷咧咧嘴，突然有點心疼秦瑯，這孩子讀書多用功啊。

楊老師和顏悅色，但眼神卻如鷹般在班上四處掃著。程殷惴惴不安。

偏偏楊老師的目光就停留在他們這兒了，程殷看著鼓勵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頭頂，頭發發麻地想，得丟人了。

“李彧，你來談談你的看法?！睏罾蠋煕_著李彧微笑。

程殷頓時吐出一口氣，他抬頭看了看站起來的李彧。

李彧聲音和緩，娓娓道來：“林語堂說蕓是中國文學史上最可愛的女人，從這一段便可以看出來。長在深閨，蕓卻憧憬游遍名山大川，不懼紅顏彈指老，期老年游樂。也曾易裝為男子與沈三白偕游，性情之率直可愛，當世罕有?！?/br>
楊老師笑了笑，“好，坐下吧。旁邊的女同學，你也來說說?！?/br>
孟佳慧站起來，一臉憧憬，“我覺得沈復和蕓是最浪漫的一對夫妻。而且，理念超前，一點不受封建思想的禁錮。封建社會禮制森嚴，沈復身為男子，在身份上不知道比女子優越了多少，卻舍得放棄性別上的優越，‘來世卿當作男，我為女子相從’，這真是我聽過最感人的告白了?！?/br>
楊老師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坐下吧?！?/br>
秦瑯呆呆地問：“他們兩個怎么知道這個‘余’叫沈復??？”

程殷簡直想敲敲他的腦袋了，這么呆萌蠢的嗎？他耐心地說：“這還不簡單，百度一下不就得了。再說了，這倆一看就是讀過原著的?！?/br>
秦瑯如夢初醒：“哦?！?/br>
楊老師總結地說：“兩位同學的側重點不同，而女同學呢，心思更敏感一些。的確，在封建社會，這樣的夫妻感情實在很少見。我們今天談封建禮制，當然都是持批評態度，認為古人太重于繁文縟節，并且大搞性別歧視是吧？”

方源大聲回答：“是?！?/br>
程殷偏著頭去給他做口型：能不接話嗎方小哥哥？

方源擠眉弄眼：學學我，認真聽課！

楊老師瞥了他倆一眼，沒管他們的小動作，繼續說：“我們的想法，并非古人就沒有。當時敢于反抗，敢于沖破封建禁錮的，大有人在。好了，同學們，我們今天學習，請同學們翻開課本，我們一起來感受古人的抗爭精神?！?/br>
程殷打起精神開始聽課，不喜歡跟就此放棄的區別，他還是拎得清。

今年的夏天不比往常，九月份已經就不太熱了。風吹進教室里，把程殷吹得清醒了些，他莫名覺得腦中有些念頭一閃而過。

程殷抓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