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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一日,本是能鯉躍龍門的大好時機,卻與性命之憂相勾結。此案若不妥善解決,朝廷何以取信天下?太子又何以讓百姓甘心臣服? 儲君的微末失誤到文臣口中往往就會變成關乎國祚的大事,進而再演變到其德行有差,恐難當大任,動輒哭天搶地讓皇帝另立新君。更遑論此次在桓曄的眼皮子底下鬧出的是人命官司,哪怕其根基穩固,也難擋政敵的故意尋釁。 “李恪謹這老狐貍,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不過是徇私罷了。其既能為他的外侄尋仇,又可借此敗壞阿兄的名聲,一舉兩得?!被冈孰m未進殿議事,可他在紫宸殿后殿將朝會上明槍暗箭的攻擊聽得一清二楚。待朝會結束后,父子三人進勤政殿后,他很是忿忿不道。 說來桓曄著實冤枉,他是此次科考的主考官又如何,能肅清考場風氣,確??荚嚱Y果的公平公正,不負與試考生的懸梁刺股便已是盡責。 那些個一場考試都未及參加,又私生活混亂的考生,莫不是他還得派人時刻看著以免他們遭遇不測不成? 李恪謹不過是欲加之罪罷了,其司馬昭之心,早已攤開得明明白白。 只大周政/治環境本就寬松。 太/祖朝時有文官指著太/祖鼻子罵,其非但不曾獲罪,還官至宰輔。在老百姓都可高談闊論朝廷的時期,便是嘉元帝也不好為兒子出頭的。 可容忍李氏一派愈加壯大的野心不是長久之計。李恪謹人如其名,行事穩妥,滴水不漏,嘉元帝與其共事這數十年都少有發覺他紕漏之時,眼下對方有加強對桓曄的防備,就更難對其有所突破。 “這案子若是有了眉目,還是趁早了結為好?!奔卧劬徛暤?,“他們既是拿輿論說事,待結案后,公開案情細節,也好讓百姓曉得,朕這幫重臣眼里日后的國家棟梁都是些什么東西!” 于名聲桓曄倒是不甚在意,只李恪謹使人在其他地方與他為難,阻礙新法推行的速度,才是讓他最為頭疼的地方。 兩害相權取其輕,為今之計逐個擊破方為上策。 他對桓允道:“小九,前日你去大理寺查問的情況如何?” 桓允想到傅明硯當時所說,便道:“沈蘭庭私下已經認罪,待庭審時此案詳情便會水落石出?!?/br> “嗯,庭審那日你在旁看著?!被笗蠈ι蛱m庭印象頗深,那般不堪得出身,咋成安伯府不僅走出來,還將他兩個兄長襯得如地上一灘爛泥。此人若走正道,假以時日也會有所成就。 雖法不容情,他卻不想其成為政治斗爭下的犧牲品,能酌情判決最好不過。 在太子和首輔的雙重施壓下,大理寺緊鑼密鼓的偵辦此案,很快便定好庭審的日子。 汴梁春季少雨,多是晴天。 庭審這日,也如往常一般晴空高照,陽光甚是明媚。 宋呁作為何敬等三人被殺一案的主審官,又是他任職大理寺少卿以來頭一回審理此種大案。未及開庭的時辰,他便已官服整肅,嚴陣以待地端坐于公堂的書桌案之后。 嚴致遠為宋呁的長官,卻被點為副手,他心有不忿,端著架子故意到得晚了些。到了公堂,他假模假式好意提醒道:“喲,咱們宋少卿頭一回主審,又是陛下和太子著緊的大案,可莫要緊張的亂了審案的思路哦?!?/br> 宋呁瞥他一眼,閉口不語。 嚴致遠討了個沒趣,暗中對他剜了個白眼,這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眼見時辰已至,宋呁拍下驚堂木,高聲道:“帶犯人上堂?!?/br> 不過片刻,沈蘭庭便被左右各一衙役押著走近公堂。他手腳都戴著鐐銬,他行動緩慢,半垂著臉,鐵鏈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大周無跪禮,便是罪犯在堂上也只需站著。沈蘭庭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人,又習武,腰背板正挺直,加之他對這場決定他命運的審判已有心理預期,因而面上是一派置生死度外的淡然。 此時,成安伯老夫人被成安伯夫妻二人左右攙扶著,掐著點緩步走進大堂。 那成安伯老夫人一見沈蘭庭便恨意陡生,目眥欲裂,她垂垂老矣卻蠻力橫生,推開成安伯夫妻,舉起仙鶴頭拐杖便對著沈蘭庭的背狠錘下去。 沈蘭庭被偷襲一時不察,竟跪倒在地,喉頭吐出一口鮮血來。 成安伯老夫人見此猶不解恨,不僅拿起拐杖還要再打,嘴里還罵著“野種、孽畜”之類的污穢之語。 擾亂公堂可是大罪,宋呁氣得猛拍驚堂木,喝道:“把這婦人給本官拉走!” 衙役得了命令,可不管對方是國公夫人還是伯夫人,絲毫不留情面就要將人拖出公堂。成安伯自然不允,幾方人馬僵持,場面甚是熱鬧。 未過多久,桓允同葉微雨、裴知月還有傅明硯四人前后跨進公堂大。 見此正上演著鬧劇,桓允對成安伯等人諷笑道:“老夫人這般激動作甚?”他說著看一眼跪地不起的沈蘭庭,心下了然,“只怕這些日子憋壞了吧?所以迫不及待的便想沈蘭庭去死,只老夫人且先忍耐著,事后還有驚喜等著您吶?!?/br> 嚴致遠方才一直袖手旁觀不說,唯恐天下不亂想事態擴大,讓宋呁不能收場,眼下見沂王到了,眼睛一亮,立馬跟前跑后的為其端茶送水,周到之極。 宋呁面目冷凝,沉聲對成安伯府的人警告道:“若再行擾亂公堂之事,絕不留情,立即逐出!” 成安伯心下憤恨,此番沂王坐堂庭審,他成安伯府是休想撈著半分好處了,沈蘭庭這畜生居然能得太子庇護,著實可恨! 待堂上恢復正常,時辰已不好再耽誤,宋呁再次拍下驚堂木,“升堂?!?/br> 而后他肅聲問道:“二月廿五日,經城東花池春歌坊婢女鶯歌報案,其在畫舫包廂內發現三名男尸。后經仵作查驗判定,均有中毒跡象,且尸身有多處明顯外傷,系他人惡意殺害?!?/br> “沈蘭庭,此案可與你有關?” “有?!鄙蛱m庭仍是維持著跪坐的姿勢,他因許久不曾開口,因而聲音沙啞,對宋呁所言供認不諱很是坦然。 “將你的作案動機,作案時辰以及作案手段都細細道來?!?/br> “沒甚好說的,徇私報復而已?!鄙蛱m庭言簡意賅,很明顯的認罪可以,但內情如何并不想多說的態度,“那三個雜碎還有蔣祺芳兩兄弟與我有仇,我便將其中三個殺人了,嫁禍于人,一石二鳥以便脫身?!?/br> “你這小畜生!”他輕描淡寫的模樣,將殺人看作切菜一般簡單,這拒不認錯的模樣讓成安伯老夫人忍不住又開口罵道。她渾身氣得直發抖,連臉上的肌rou都在抽搐,“我成安伯府十多年來待你不薄。便是你與兩個兄長生有嫌隙,那也不過是四郎和六郎少不知事,與你玩笑罷了。不曾想你竟懷恨在心,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