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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齋”三字,名出文學家蘇軾的中“苦雨終風也解晴”句。 葉微雨提裙信步而入。 一樓是會客小廳,她沿著旋梯直上二樓,門口處有葉南海的長隨侍立。 “爹爹?!?/br> 葉南海身穿道袍,發髻上隨意的簪了木簪,年過三旬卻因保養得宜,臉上絲毫不見歲月的痕跡。 當年他參加科考時,若論殿試成績堪堪排上第四名。但嘉元帝認為他有潘安之貌,就御筆點其為探花郎。 后來進士及第的士子打馬游街御街之上時。城中年輕女子紛紛涌進街道兩邊的鋪肆里,沖著葉南海滿樓紅袖招,虧得國朝沒有“榜下捉婿”的習俗,否則定會引得百家哄搶。 葉南海此時站在寬大的桌案前信筆而書,筆下如注,待得落下最后一筆收尾,他方才抬頭看向葉微雨,笑道,“乖囡,快過來看爹爹的新作?!?/br> 原本葉南海從前也是隨齊朦喚葉微雨小名的,就是后來去了杭州被當地人感染了吳語便再未改口了。 葉微雨依言,蓮步輕移至桌案前,將葉南海的文章細細默讀一番,文章的內容并不高深,不過就是閑情小記,半晌方道,“爹爹的文章以爐火純青至極,女兒未有繆見?!?/br> 國朝開國之初,就有當時的首輔又是大文學家孔璋再前朝“古文運動”的基礎上對現行的行文習慣動手改進。 在“古文運動”前,士人好寫駢文,因其講求對仗工整,聲律協調,所以特別適用于章表奏冊的宣讀。但又因為駢文重對偶和用典,容易犯辭藻堆砌,意少詞多的錯誤,于書寫上多有不便。于是就有文學大家發動了文體改革運動,后來又借孔璋之手,使得駢文愈加文從字順,本朝稱此類文體為“四六文”,有“駢四儷六”之說。 朝中于文學上頗有造詣的官員眾多,但年輕一代以葉南海最為突出,詩詞歌賦均信手拈來,又是作文好手,遑論散文,駢文都不在話下。尤其是“四六文”,得孔璋的影響最多,又加入自己的風格,簡潔不失華麗,沉穩而又略帶飄渺,用典流暢自然,鮮見雕琢的痕跡,憑借這些,葉南海已然成為當世大家,故而,便是葉微雨多有挑剔,對著葉南海的文章也是說不出什么來的,反而還有心求回去研讀學習。 葉南海聞言不甚贊同,指著一處道,“你看我在此處用了中的句子,乍然覺得與文中上下所表現的情感無異,若是細細推敲就會發現,我本意在記生活中的些許小事,或許有許多哲理蘊含其中,但用這個句子就拔高了文章整體的立意,但實則我所寫的東西卻撐不起來?!?/br> “你年歲尚小,于作文還有很多需要精進之處,沒有看出來也無妨?!?/br> 葉微雨認同的點點頭,“是女兒眼拙了?!?/br> 片刻,她說起正事,“爹爹,你可還記得返回汴京之時,與我們同行的梅湘表姐?” “尚有幾分印象,怎么?”葉南海提筆沉思,是否要將那句話刪去還是另寫一句,因此答得很是隨意。 “梅jiejie遭遇不幸,昨日到得府中,允我們收留她幾日,女兒便自作主張的同意了?!?/br> “嗯?!比~南海不以為意道,“你心中有成算便好?!?/br> 葉微雨就知道是這樣,自娘親去后,爹爹愈發寄情山水而不再愿意將心思過多的放在人事上了。 “苦雨齋”的實際用處其實是個藏書樓,這里面的藏書頗豐,千年前的竹簡,數百年前的文學巨著的孤拓本,甚至部分古籍的原本皆有。 葉微雨自書架上選了一本毛氏所注的拿在手里,突然想起一事覺得奇怪便問道,“爹爹,您回京多日,怎的還在家中未去戶部上職?” 葉南海本以為自家女兒對讀書寫字之外的事情都無甚興趣,卻不妨她還有心自己到任的瑣事,拿筆的手頓住,片刻才道,“老師惜我一路舟車勞頓,特囑咐可好生休息幾日再去衙門上職?!?/br> 現任的戶部尚書張在仁是葉南海昔日在太學時讀書時的主講博士,師生二人感情甚篤。故葉南海到老師府中拜訪時就說,“學生離家太久,對汴京風物已感陌生,故而求老師多寬限些時日讓學生好生體驗城中景色再到衙門當職,不知老師允否?” 當然,實話是不可能告訴葉微雨的。 第12章 太學開學這日,飄著靡靡細雨,雨絲潤物無聲在空中結成了蒙蒙的雨霧,景物都變得不真切起來。 葉微雨腳踩木屐小心的邁著步子走在前面。流月撐著油紙傘,臂上挎著她的書袋緊跟其后。 齊殊元人小腿短,步子不大,由綠蘿拉著落后幾步走的不甚順暢。 待到得門房,葉微雨停步回身看過去,緩聲道,“地上落滿青苔,仔細腳下?!?/br> 齊殊元前兩日已經進了蒙學館讀書,眼下尚還有些不適應。若是晴天還好,可是就連雨天都要去上課,他一早起來心情很是郁郁,小嘴一直撇著,可礙于葉微雨的威嚴都沒敢說出心里的想法。 現下地濕路滑終是忍不住,他的兩只大眼睛包著一泡亮晶晶的眼淚,哇哇大聲道,“阿姐!天上下雨,路又好難走,阿元不想去學館!” 早膳有他喜歡的玫瑰餡兒浮圓子,齊殊元都興致寥寥只用了兩顆,不經意地看向屋外雨幕時,還學著大人長吁短嘆,心事重重的模樣,葉微雨又怎會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不去上學是斷然不可能的,因為下雨就想告假不去學習也是萬萬不能的。 在齊殊元上蒙學前,葉南海給他領了個年齡只有七、八歲卻能識文斷字的小書童回來。許是在鄉下長大,又時常做農活的緣故,手上有點力氣,聽聞小公子不愿意淌著雨水走路,笏生便說,“我有力氣,可以背著你走?!?/br> 葉微雨搖頭,“讓他自己走吧,不過是不想上課找的借口而已?!?/br> 被阿姐一眼識破心里撥的小算盤,齊殊元立即就耷拉了腦袋,嘴巴撅的可以掛上一把油壺,而且他心里實在太難過了,一邊走,眼淚珠子一邊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小模樣別提有多可憐。 太學外舍的學舍同齊殊元就讀的蒙學館在一條道兒上,所以兩人就乘坐同一輛馬車去上學。 葉家的馬車講究卻不鋪張,以青黑色為主,低調又內斂。 趕車的是世代都在葉家為仆的家仆,陳叔。 他一把將齊殊元抱上去,預備等姑娘上車后就立即打馬啟程。學舍外的巷子很窄,只能同時過兩輛馬車,若是走得晚了,又是雨天,恐怕會被堵在巷口不得進出也未可知。 馬車“嗒嗒”的走出浣花巷,正要轉彎,卻被自皇城方向來的帶有東宮標識的馬車給攔住了去路。 陳叔自覺拉韁讓路,卻不想那車不僅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