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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Kevin,從未變過?!?/br>飛機在夜空里不斷降低,前方黑暗遼闊,洛杉磯海港上空燈光明亮。“孩子,你走吧?!卑F樟_最后俯身親吻鄧凱文的嘴唇,然后輕輕推開了他。米切爾找出兩個降落傘包,雙手發抖的給自己穿上一個,又強迫鄧凱文套上一個。拉開艙門的時候鄧凱文終于崩潰了,他痛哭著抓住駕駛席靠背,用力之大甚至指甲蓋里都滲出鮮血來:“我也愛你,Neil!別讓我走!……Neil!Neil??!”米切爾一手抓著艙門,一手緊緊把鄧凱文的副降落傘柄抓在手里,強行壓抑著哽咽,說:“再見了,埃普羅?!?/br>埃普羅對他們揮揮手,微笑著道:“嗯,再見了?!?/br>呼的一聲狂風巨響,米切爾一個后仰倒出艙門,把鄧凱文緊緊抓在懷里。狂風如同利刀嗖嗖而過,鄧凱文撕心裂肺的痛哭仿佛夾雜著喉管崩裂的鮮血,他發狂叫著Neil的名字,仿佛身體被活活撕裂兩半,另一半被永遠留在了九千八百英尺的高空中。兩人急速下墜,米切爾狠狠一拉鄧凱文的副降落傘柄,眼看小傘打開,才猛的放手繼續下墜,然后在幾十米外拉開了自己的降落傘柄。兩個降落傘在空中先后綻放,映著身后夜空中明亮的爆炸火光,仿佛一場煙花的慶典。洛杉磯海面上黑水翻騰,米切爾首先落水,撲通一聲海水巨大的阻力拍得他耳朵發炸。他急速交替收縮傘繩,感到拉升力減弱后迅速脫離傘具,一個猛子扎出水面,只見鄧凱文也落了水,很快從海面上冒出頭。他的臉色蒼白,滿是水跡,看不出是海水還是眼淚。飛機爆炸的火光在墨藍色的天幕上,就仿佛一朵盛開的,無與倫比的花。“Kevin,Kevin,好好活下去……”米切爾抱著鄧凱文,哆嗦著往海岸上游,說:“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負他的犧牲,不要讓他的希望白費……”鄧凱文嘶啞而絕望的問:“他最后說的是什么?”“他說……”米切爾猛然意識到了什么:“他說再見!Kevin,他對你說的是再見!”鄧凱文點點頭,冰涼的海水和失血過多造成他身體痙攣,很快合上了眼睛。米切爾拖著他,奮力往海岸游去。不遠處,洛杉磯警局的快艇閃著明亮的光,從海面上向他們飛快駛來。7676、Chapter76...一個月后,醫院。米切爾走進病房的時候,鄧凱文正靠在床頭上,看中文版的。他吃了一驚:“你中文水平竟然好到能看這種大部頭?”“拼音版的,”鄧凱文展示給他看:“我一個人呆著無聊?!?/br>米切爾若有所思的點頭,又問:“你看過報紙了嗎?G.A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向墨西哥方向撤退,除了在紐約的一些事業性投資之外,所有黑道勢力都在向境外轉移……他們計劃完備并且井然有序,讓當地警方很是如臨大敵?!?/br>鄧凱文放下書,轉移目光望向窗外。他的側臉很是沉靜,眼睫疏朗彎曲仿佛輕輕撲打的扇翼,陽光映在漆黑的眼底,映出湖水一般的清光。住院的這段時間他削瘦不少,鎖骨在白色睡衣的領口處格外深陷,從脖頸到下巴的線條清晰明顯,隱約可以看見淡青色的血脈在皮膚下蜿蜒。似乎那天晚上他的瘋狂和崩潰都消失不見了,火山爆發后,便是長久的死寂。米切爾一邊把帶來探病的百合花插到床頭花瓶里,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小心謹慎的道:“他們為埃普羅舉行了葬禮?!?/br>“嗯?!?/br>“……你要去看看嗎?醫生說你已經差不多可以出院了,警局昨天也結案了……”“不了?!?/br>病房再次陷入寂靜,半晌米切爾才咳了一聲:“如果你心里難受的話……可以在我面前哭一哭,我可以當做沒有看到?!?/br>鄧凱文沒有哭,反而笑了一下,那笑容非常寡淡:“我不想哭,哭不出來。晚上做夢的時候總看見埃普羅……”“夢見他在飛機上跟你說再見的那一刻?”“不,真奇怪,我本來以為會夢見那時候的,但是卻一次也沒有夢到。我總是夢見自己回到七八歲的時候,跟埃普羅躲在G.A后門的草地上吃燒烤,玩飛鏢游戲,聽他坐在陽光下給我念書……好多細節?!编噭P文頓了頓,出神道:“我本來以為……我都已經忘記了?!?/br>米切爾無精打采,說:“因為你愛那個時候的埃普羅?!?/br>“也許吧……我經常想,為什么那個時候我只有七八歲呢,為什么我不是個大人呢……如果我早生十年的話,也許……也許故事就不會是這樣了吧?!?/br>如果早生十年,他們相遇時一個年富力強,一份風華正茂;他們站在對等的地位上,沒有沉重的希冀和悖倫的欲望。如果早生十年,卡珊德拉不會遇見埃普羅,斯坦利不會出生,鄧琰不會客死他鄉;一切災難都將化作烏有,從歷史的書頁上輕輕抹去,蛛絲馬跡不留。十年前的美國紐約地下黑道,十年前的自由海港萬里夕陽。只要有任何一個細節變動,今日的一切都可以改頭換面,幡然不同。“Kevin……”米切爾跪在床前,緊緊拉住鄧凱文的手。“別說話,米切爾?!编噭P文閉上眼睛靠在墻上,聲音沙?。骸皠e說話……讓我靜一靜?!?/br>米切爾咽了口唾沫,顫抖著道:“不,Kevin。我只是想告訴你,Jazy忌日之前在警局的那天下午我就想對你說。也許你會后悔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但是那些過往才組成了今天的你。埃普羅來了,在你的生命里走過幾年,然后他又走了;Jazy來了,將我帶上黑道這條漫長崎嶇的路,然后他也走了……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那些人注定要離開我們,永遠永遠也不再回頭……不再回頭?!?/br>鄧凱文看著他,他的手還殘留著子彈猙獰暗紅的傷疤,米切爾的手到處是槍繭,粗糙溫熱而寬厚有力。他們的手掌相貼,掌心契闊,讓他想起十幾年前的洛杉磯,年幼的米切爾?蘭德斯拉著年幼的鄧凱文,兩個孩子迎著晨曦一同上學的舊日時光。“沒有他們你不再是今天的你,而你也不會現在,在這間醫院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