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0
什么,他只覺得自己盡力了,有些事情做過了,有些事情又沒做到,但是那是能力所限,并不能算他的錯。然而現在,當他雙手被縛,跪倒在鄧凱文面前的時候,只聽了他冷冷淡淡的一句話,便覺得當面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他甚至覺得喘不上氣,眼前發黑。鄧凱文抬起頭,并不看米切爾,盯著天花板上濃重的陰影,問:“后來呢?”“后來……我開始接觸更高層的黑道組織,跟希伯來家族同一分量的那種,比方說G.A。通過希伯來家族的運毒路線,我調查到G.A的繼承人斯坦利,然后我開始嘗試跟他打交道?!?/br>鄧凱文出了一會兒神,漠然道:“你確實善于和人打交道。然后呢?”他語氣里什么情緒也沒有,然而米切爾卻突然打了個寒顫。“我跟斯坦利很快有了聯系,他知道我經常在西部活動,就委托我殺一個人……一個剛從紐約FBI調到洛杉磯警局,年紀輕輕就平步青云的高層警官。我本來一心想通過斯坦利接觸希伯來家族的人,不想在其他事情上費力,但是又覺得斯坦利的委托不過是一件小事,跟G.A的繼承人打好關系,以后可能有很大用處……”鄧凱文打斷了他:“那個高層警官就是我,對嗎?”米切爾咬緊牙關,點了點頭:“我沒想到是你。其實當初在訓練營里的時候,在訓練營里的時候……我就……我就已經對你……”鄧凱文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米切爾說不下去了。其實他很早以前就覺得,鄧凱文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個高壇之上的神。他曾經是鐵血冷酷的黑道太子,埃普羅將之愛如珍寶,東部黑幫所有人都對他敬而生畏;但是他一朝反叛便干干凈凈全身而退,在FBI干了八年,幾起大案都有他的身影出沒,要資歷有資歷,要戰績有戰績。他是最驍勇善戰的警官,強悍聰敏,又心懷善念,總是出現在最危險最殘酷的前線。他對作惡的人冷酷無情,殺伐決斷斬釘截鐵;對受害者又溫柔可靠,就仿佛一座真真正正的保護神。米切爾知道自己有太多地方比不上他。特警隊里所有人都覺得米切爾待人真誠又樂觀積極,是個可以相交的好兄弟;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人的表面都是假的,內心真正仁慈悲憫的,其實是鄧凱文。他為了接觸希伯來家族的人,曾經跑去跟心狠手辣的黑幫毒販一起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然而警方圍剿毒販窩點的時候,是鄧凱文以一個人扛住了毒販的槍火,是鄧凱文沖進毒品交易現場,當場格殺了阿貝爾?希伯來。他曾經覺得自己以殺手之名做的那些事情,不說百分之百完全正確,也起碼有一大半是出于正義的;雖然于法有缺,但是合情合理。跟那些冠冕堂皇一肚子油滑的警界高官們相比,他覺得自己問心無愧。直到他認識了鄧凱文,他才學會什么是低頭。鄧凱文默然看他,那目光沉沉的,分量太重,壓得他沒有辦法再往下說。他甚至沒有辦法把那仰慕和思戀說出口。“西妮亞?米蘭達被指認為狼牙的事情,估計也是你干的對吧?!卑肷魏筻噭P文突然問。“……是我?!淖印瘻愤d是我的聯絡人,只有他才知道我是誰……那間叫HALL的酒吧,是賞金殺手和中介人碰頭的地方?!?/br>“所以后來你發現我深夜審問湯姆遜,怕我發現線索,沒過幾天就炸了HALL?”米切爾喘息著點點頭。房間里半晌靜寂,他終于忍不住抬頭飛快的看了鄧凱文一眼,啞著聲音說:“但是西妮亞?米蘭達不是我殺的!我不知道是斯坦利還是埃普羅,肯定是這兩人中的一個下的手!”鄧凱文居高臨下,不動聲色的看著他。“我……我以前在斯坦利的地方看見過那個女人,我知道她有點毛病,她吸毒。后來我發現她刻意接近你,就稍微調查了一下,知道她也是斯坦利派來害你的……”鄧凱文再次打斷他:“西妮亞沒有害我。她留下了準備自殺的槍和信——在你誣陷她是狼牙之后,我發現了她的遺書?!?/br>米切爾難以置信的問:“……所以你才深夜私刑審問‘耗子’湯姆遜?因為她的信,你才發現了我的疑點?”鄧凱文看著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想不到吧,狼牙……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你精于計算,卻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br>米切爾條件反射想站起來,但是他一動,手銬就繃緊了嘩嘩作響:“Kevin!你聽我解釋!我知道她是斯坦利派來的人,我只想把狼牙的名頭栽在她頭上然后金盆洗手,我連‘耗子’和HALL都處理了……”“可惜你沒能懸崖勒馬,所以才有了海王星號上那顆射向雷古勒斯的子彈?!编噭P文最后一次打斷他,聲音非常輕緩,卻讓米切爾頓時啞口無言。“米切爾……”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走到近前,說:“我的話問完了,你走吧?!?/br>米切爾喉嚨里仿佛堵住了什么,酸痛得發哽。鄧凱文給他解開手銬,溫和的拍拍他肩膀,道:“大門在那邊,你自己出去吧,我不送了?!?/br>“我……我沒有殺雷古勒斯?切爾奇!”米切爾一張嘴,淚水不由自主的滾落下來:“我真的沒有殺他!我真的沒有!我真的……”“我知道?!编噭P文說,“否則你現在已經沒命了?!?/br>“那你為什么要趕我走?!”鄧凱文溫和的反問:“你想讓我走嗎?”“……”米切爾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想拉住鄧凱文的肩膀,但是剛舉起手又無力的放下了。“那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泵浊袪栍位暌话阕呦虼箝T,又忍不住回過頭來,顫抖著小心問:“我明天再來……再來看你,可以嗎?”鄧凱文站在壁爐前的陰影里,靜靜看著他,一言不發。米切爾懂了,他把臉深深埋進手掌里,肩膀劇烈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