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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從里面走出來。是蘇譽。蘇云藩仔細端詳了一下兒子:“你都聽見了,是么?”蘇譽的臉色蒼白,神情,是一種刻意抑制住的平靜。“如果沒什么事,我先走了?!彼淅涞卣f。蘇云藩卻搖頭,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那兒,我還有話要問?!?/br>蘇譽盯著他,不動。“坐下來吧?!碧K云藩嘆道,“他還沒到停車場,說不定還在醫生那兒問事情,你現在出去正好撞上?!?/br>蘇譽這才不情不愿在椅子上坐下來。“所以你看,小譽,事情并非是你說的那樣?!碧K云藩平靜地說,“并不是海生用手段勾引了你手下的酒童。這很明顯是兩情相悅?!?/br>蘇譽冷冷道:“反正你一向偏著他?!?/br>蘇云藩輕輕嘆了口氣:“其實你恨的,不是海生和你手下的酒童在一塊兒,而是他沒有選擇你。他當年拋棄了你,和柳芊芊結婚,現在他又選擇了你手下的酒童,你恨的,是他再次放棄你?!?/br>☆、第99章蘇云藩這番話一說出來,屋子里,靜如黎明的戰場!蘇譽的鼻翼擴張著,他臉上的皮膚好像忽然變得透明,幾乎蓋不住底下的骨頭,血液頃刻間被抽離全身,他的臉看上去,白得慘無人色!蘇云藩擺了擺手:“別這么看著我。要是連這點兒事都想不透,那我真是白活這把年紀了?!?/br>蘇譽忽然,笑了笑:“可你猜錯了一點:我已經不愛他了?!?/br>蘇云藩揚了揚眉毛:“真的么?”“我生氣,不過是因為他和豆腐攪在一塊兒。接下來豆腐大概沒法在店里做了,一時找人接手又很難……”蘇云藩嘖嘖搖頭:“小譽,你知道真正不愛了會是什么樣?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淡漠,如果你真的不再愛海生了,那么關于他的任何事情,你都懶得去關心,懶得去聽,更別提產生強烈的情緒——需要我拿面鏡子來給你瞧瞧么?”蘇譽那張臉,變得更慘白,他忽然笑道:“就像你如今對我媽這樣?哦,我弄錯了,你從來沒愛過她,天知道你們兩個當初是怎么上的床……”“我知道你在恨我。在恨我們兩個?!碧K云藩淡淡打斷他,“我也不打算責怪你。但是海生的事,另當別論。接下來,小譽,我希望你老實一點。我知道你見不得海生清清靜靜過日子,你就非得找些禍來闖、害得他為你疲于奔命,你就非得看見他為你cao心你才開心。你想過什么樣的日子,我不管,你討厭我和你媽,你不愿來見我,也可以。但我希望你從今往后,管好褲襠里的玩意兒,別再鬧出田子晟這種事來?!?/br>蘇譽大睜著眼睛看著他,他笑起來:“正是因為你沒管好你褲襠里的玩意兒,我才誕生在這世上,所以這么想來,這分明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蘇云藩的目光里,隱約有發火的跡象。但他終于忍住。“你知道為什么海生放棄你,選了阮先生?”蘇云藩這一句話,蘇譽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你想說什么?!”“你怎么還不明白呢?”蘇云藩深深嘆了口氣,“你恨海生,恨他當初拋下你,回國和柳芊芊結婚,你覺得自己是個受害者??墒呛Iy道是個獲益者么?當初他難道就不痛苦么?在這件事上,他的痛苦遠勝過你!他甚至因此喪失了自由,被徹底關在了瀛海這座監獄里。而你,小譽,你不僅不體諒他,反而一意怪罪他。海生他是個善良的人,他知道自己對不起你,所以這十多年來,他時時刻刻想著要補償你,可你又干了些什么?你一見他就罵他,和他說話從來沒一句好聲氣,他一次次的善意,全都被你摔在了地上。已經十五年了!小譽,哪怕海生是個神仙,他也不可能再忍受下去!”“所以你覺得我罪有應得?!”蘇譽顫聲道,“他當著我的面把我的酒童牽走,你覺得我就應該笑嘻嘻看著?!”蘇云藩無限難過地望著兒子,他眼角的皺紋像刀銘般深刻。“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你們能在一塊兒。小譽,原本我是想和他提這事兒……”“不要再說這種話了?!碧K譽站起身,他深吸了口氣,“也許以前我是愛過他,可是從現在起,我不會再愛他了?!?/br>他轉身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看蘇云藩。“不用擔心,我不會再鬧什么幺蛾子了?!彼灰恍?,“我知道你心疼你的海生,對你而言,他遠比我更加重要??墒悄阌袥]有想過?親手把他關進瀛海這座監獄的人,就是老頭子你自己?”說完這話,蘇譽看也不看蘇云藩一眼,拉開門走了出去。蘇云藩這邊,總算無事。但顧海生更擔心柳遠道的態度。于是他找了個周末,親自去了一趟柳家。柳夫人在女兒過世的第二年,就因突發腦溢血故去了,所以這些年柳遠道一直獨居,但隔三差五的,顧海生都會抽空前來探望,翁婿之間的感情也向來很好。不過這兩年柳遠道身體也虛弱了,他比蘇云藩年長,蘇云藩都是依靠輪椅的人了,他更是足不出戶,家中有醫生護士每日照料。顧海生到柳家的時候,管家和他說,主人在后面花園,正在接受醫生按摩。柳遠道骨關節的病很重,成日臥床,所以非得頻繁按摩不可。一見顧海生來,柳遠道非常高興。“昨天還在念叨,你今天就來了,這豈不是我念叨出來的?”顧海生笑道:“我剛從我姐夫那邊過來,他也說,要是能過來看看您,那該多好,我說你快歇著吧,自己還在醫院住著,就想跑出去看望別人?!?/br>柳遠道嘆道:“我和你姐夫這對老白菜幫,如今想見個面,千難萬難,可能只有住進同一家醫院,這才有希望?!?/br>顧海生笑道:“您可千萬別咒自己?!?/br>他見醫生辛苦,于是讓人家下去休息,反正顧海生也給岳父按摩雙腿多次,他已經知道按摩的手法了。醫生退下去,花園里就剩了翁婿二人。顧海生很聰明,先前醫生教過他一次,他就學了個八/九不離十,按摩的手法精準,力度適中,不亞于專業人士。此刻倆人在花園里一面曬著太陽,一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柳遠道捋著自己滿頭的白發,哀嘆道:“人活太大年紀,真不是什么好事兒,自己疲憊不說,還拖累別人?!?/br>顧海生趕緊說:“您可不能這么說,我還指望您給我姐夫做個榜樣呢,他天天坐病房里哀嘆,我呢,勸了這個勸那個,我這還沒老呢,都被你們影響得對年老有陰影了?!?/br>柳遠道笑起來,他看著顧海生,悵然道:“想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