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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重謝到什么程度的警察笑逐顏開上了車,又看著那輛漆黑的警察廳的車子離開,轉身回到樓里,他皺著眉頭,走到周冰顏面前,察看著那道縫了三針的傷口。“……疼死了吧?!钡统恋穆曇魤阂值貑?。“還好?!敝鼙佇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衛世澤,“全靠衛大夫手法好,縫針也不疼?!?/br>“縫針哪有不疼的道理?!睙o奈又佩服地嘆了口氣,斯斯文文的男人摘掉手套,推了一下眼鏡,吁了口氣,“周先生真是能忍,這個位置緊貼著耳朵和頸動脈,若是打麻藥,會傷了神經,風險太大,只能直接消毒縫針,換個別人,早就疼得倒吸涼氣大呼小叫甚至奪路而逃了?!?/br>聽衛世澤說完,孫競帆沒說什么,周冰顏也只是低垂著睫毛挑了一下嘴角。他疼,這誰都看得出來,但他可以忍,原因也不難猜到。孫競帆自然是猜得到的,沉默以對,不代表他不懂或是不領情,于是,等到衛世澤把外用殺菌消炎促進愈合的藥給開好,裝在寫著用法用量的牛皮紙袋子里之后,他沒等周冰顏接過,就一把抓在手里,然后只道了聲“改日再謝!”,便轉身往門外走。“冰顏,回家?!边@是孫競帆留下的最后一句話。這句話聽得在場每個人,都心里一顫。而目送著兩人離開的褚江童,心慌意亂的感覺更是久久不能平息。他絕非是眼看著孫競帆對周冰顏那藏不住的好就悵然若失或是醋海揚波,他只是突然間覺得,他竟然很是能明白那兩人的心思。緊要關頭,孫家三少爺的選擇是誰,是什么,已經如此昭然,不需要任何解釋。那么,被震懾到似乎有哪根神經瞬息間清醒過來了的他,又該何去何從?這場外人眼里追逐競爭左右為男的游戲,這段看似人人投入樂在其中的韻事,就在一個男人,帶著另一個男人,帶著那句“回家”,決絕離開時,已經可以戛然而止。就像是再多耗半刻,都是殘害生命一般,必須戛然而止。裝不下去了,這是褚江童心里的喃喃。而后,很快的,喃喃就成了嘶嚷,成了呼喊。“……衛世澤,你過來?!庇悬c兒不客氣地沖著那一路送到院門口去的男人的背影叫了一聲,褚江童扶著門框,在對方回過頭,一臉無辜和不解的注視下抿著嘴唇瞇起眼,繼而反手用拇指示意了一下身后,“鎖門,進屋,我有些事,要跟你掰扯清楚?!?/br>***************坐在車里,最后看了一眼榮辛診所的大門口,周冰顏只看到了正在關門的衛世澤,似乎正在和里面的人說著什么,然后,就隨著大門落鎖的聲音,什么多余的信息也聽不見了。傷口好疼,是真的疼,就算已經涂抹了清涼鎮痛的藥膏,刀傷,仍舊是火辣辣的,讓半張臉直到脖子都麻痹起來。孫競帆沒有過問他的情況,就只是一語不發,沉著臉,皺著眉,坐在旁邊,看向窗外。周冰顏習慣這種沉默,他和孫競帆之間,很多時候就都是如此沉默的,只是這一次,和以往的,都略有不同。這一次,那個男人史無前例的,像是在煎熬。似乎被傳染了一樣,周冰顏也漸漸覺得煎熬起來,直到回到孫家大宅,下了車,進了門。“上樓?!眲偘淹馓酌撓聛斫唤o傭人,孫競帆就命令了一句。周冰顏點點頭,邁步往樓上走。但到了樓上之后,卻被叫住了。“去浴室?!蹦莻€男人再度命令。“……???”這次,他沒馬上遵從,因為他沒懂。通常,都是要么在二樓臨窗的小客廳,要么在孫競帆房里,談事情也好,講生意也罷,普普通通。二層的浴室,是孫競帆的私人地盤,是周冰顏這些年來,都不曾去過的地方。“快點?!庇执叽倭艘宦?,孫競帆干脆走到前頭,先一步朝著走廊盡頭的浴室走去了。心里忽然狂跳起來,周冰顏覺得傷口都隨著血液涌動更刺痛了幾分,微微皺著眉頭,他遲疑中跟過去,直到走進裝修甚是漂亮的沐浴間,看著坐在獅腳浴缸邊沿,正在往里面放水的男人。“三少爺……”“來?!闭辛艘幌率?,孫競帆示意旁邊的椅子,等周冰顏走過去,坐下,他才從旁邊貼著羅馬瓷磚的墻上拽下懸掛在黃銅掛桿上的毛巾,沾了水,湊向對方的臉頰。周冰顏下意識想要躲閃。“別動?!币徽ι?,孫競帆邊命令邊伸手輕輕捏住那面色蒼白的男人瘦瘦的下巴,而后小心翼翼,幫他抹掉臉上殘留的,爭奪兇器時蹭上的灰塵,和頸側沒擦干凈的血跡,動作甚是輕柔,輕柔到讓被服務的那方心都疼起來。“多謝三少爺?!蹦樕霞t到快要燒起來了,周冰顏低垂著睫毛,道了個謝。他有點想逃走,卻又不敢,這種只有兩個人,而且如此曖昧的氣氛,也讓他很快連逃走都舍不得。他清楚這樣不對,真的不對,這樣一定會令他潰不成軍,可是,這感覺太好了,不過幾分鐘,就把他的抵抗,溶解成了無法抵抗。怎么辦……“你怕我?”低頭看到對方發顫的指尖,孫競帆挑了一下眉梢。周冰顏原本是打算如實否認的,但也許應該怪這該死的太美好的氣氛,他的回答,就變得亦酸,亦甜,微妙到令人發根都好像有弱電流通過似的。他說:“誰能不怕三少爺您呢……?”而孫競帆的追問,可以說是比剛才的刀子還鋒利——“可你不一樣,我問的是你?!?/br>周冰顏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不一樣,你不一樣。問的是你。“我……”兩手扣在一起,指頭交疊著,他盡全力試圖冷靜,“我一直,都很敬佩三少爺?!?/br>“還有呢?嗯?”“還有……念恩吧?!?/br>“接著說?!?/br>“……就這些?!苯K于還是撒了謊,周冰顏用最殘忍的方式收攏著快要叫囂沖撞出來的某種情緒,反復逼迫自己承認這個男人也許喜歡逗他,卻不會真的要他,咬著牙,用力到傷口深處疼得受不了,才總算平靜了表情,他和對方四目相對,笑了笑,“三少爺,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待會兒,您也先歇歇吧,明兒上午我再過來?!?/br>孫競帆聽他說完,沒有馬上同意或是拒絕,就那么盯著他看,直到他再度恐慌要逃了,才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留下?!比耘f是極為簡單明了的命令著,那男人站起身來,邁步往外走,“洗個澡吧,放松放松,洗好了叫我。浴袍在門后頭掛著,穿哪件都隨你?!?/br>話音落下,人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