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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絲毫不影響他們的爭奪。 * “玉鏡……” 這字久未被人稱呼,梁玥一時都未反應過來是在叫她。 按照本朝習俗,男子冠禮之后,方由長輩取字,而女子有小字的卻不多……便是講究些的人家,亦是在女子議親之后,才由長輩取字。 梁玥這字,只是她母親病重之時,覺得撐不到看女兒出嫁的那一天,故而才提前取好……知道的人本不多,而當真么稱呼她的,好似也只有姚章這一人。 梁玥頓了片刻,才收了筆抬頭,帶些疑惑道:“先生,可是有事?” 姚章輕笑,“玉鏡近來,可是同子儀走得很近?” 梁玥倒是沒有意外姚章知道她的行蹤,歷朝歷代,總有些監察的機構,就比方說為后世所熟知的錦衣衛……趙興手下亦有這么一個履行監察職責的衙門,名為校事府,如今便由姚章掌管。 這等職務,非親信不能任,由此可見,姚章在趙興手下所受倚重。 姚章問得隨意,梁玥也未深想,徑自點頭應了。 見姚章沒在說什么,梁玥也只當他隨口一問,復又低了頭,將視線轉到手中的竹簡上。 但靜默了片刻,姚章卻又開口,“子儀前段時日得了本殘篇……雖是殘本,但里頭的見解卻頗為不凡,想必是哪位大家所作,只是一時分辨不出,玉鏡可去看看?……比如……今晚……” 他這話的語氣與先前一般無二,似只是隨口聊一聊。梁玥卻沒了先前那隨意,一陣悚然之感從心底生出,梁玥一下子抬起頭來,直直看向姚章。 ——太詳細了!他知道得太詳細了! 校事府不會在每個人身上都花那么多的心力,不然,便是有多少人都不夠用的。 既然花了,便是那人被盯上了。 那如今……被盯上的……是她,還是張禮? 姚章見她看來,輕輕笑了笑,垂眸看向自己的桌前……梁玥不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姚章并未遮掩避諱,桌上大大咧咧地攤開著幾份繪在木板上的畫—— 皆是張禮府上的情景。 ☆、第62章您不一樣 姚章由著梁玥打量, 臉上的笑意不變,“玉鏡和子儀交往如此密切, 有些人……可是要吃味了——” 他聲調拖長, 語氣也是帶些曖昧的調侃, 梁玥的心卻一下子提了起來。 “我自是知道, 玉鏡同子儀只是君子之交,可旁人……卻未必如此?!?/br> 梁玥臉色有些難看, 但還是撐著表情, 向姚章施了一禮, “多謝先生提醒, 玥明白了?!?/br> “玉鏡只是這一句謝, 未免太過敷衍?!币φ路路饹]看出梁玥難看的臉色, 順勢接了話,“……今日正當望日,天色亦晴,倒是個賞月的好天氣。不知章是否有幸, 得邀佳人泛舟湖上、共賞明月?” 梁玥抿唇不答,雖說明白今時不同往日, 她不好與張禮再多交往, 以免牽扯到趙家兄弟的爭奪之中。 但……今夜同張禮的約, 她還是要去赴上一遭的。相交一場, 最起碼, 要告訴張禮他如今的處境。 姚章倒是不意外梁玥這表現……五年未見, 她處事的手段圓滑成熟了許多, 但在某些地方,還總是帶著些赤子般的天真……一如當年。 姚章并不討厭這看起來有點傻的執拗,但…… 他唇角弧度上揚,眼角也彎了彎,“玉鏡可是覺得賞月無趣?……我卻覺得不然,月有盈虧,盈滿之后,便一日虧過一日,等到朔日過后,又重被充盈,總有一天,又會恢復以往的完好……絲毫無損……” 梁玥愣了愣,姚章這意思是……張禮不會有事? 她不覺看向姚章,對上他那難得柔和的表情,倏又恍然:這兩人可是同門師兄弟,姚章當然不會讓張禮出事兒……今日姚章特意提醒她,說不定是她礙著姚章什么事兒了。 姚章見她這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松動,再張口,就順勢敲定了今夜之約,“明月之美,當親眼所見,才能察覺其中趣味,玉鏡不若與我同去?大好月色,獨自一人欣賞,總是讓人生出些寥落之感……玉鏡當不會如此無情,讓我對月邀影、如此凄涼罷?” 姚章這次,連開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梁玥,甫一說完,便施施然起身,從容卻又快速地往外走去,“那便這么說定了,校事府還有些事情,我先走一步……剩下的公務,就有勞玉鏡了?!?/br> 聽到“校事府”三字,梁玥心里不覺咯噔了一下,她不覺擔憂起張禮的處境來。 可旋即她又覺出不對來:這又沒人通知、沒人稟報的,姚章怎么知道校事府突然有事的?而且,哪家下屬會讓上司來回跑趟? ……姚章……他又想翹班了吧?! 不……是已經翹了…… 梁玥看著桌上堆成小山樣的公務,熟悉的無力感涌上心頭:許久沒有在姚章手底下做事,她竟把他這毛病給忘了。 腹誹歸腹誹,梁玥還是兢兢業業地將剩下的竹簡一一處理了,等她出府衙時,已經天色將暗。 她猶豫了一番,還是決定去張禮府上一趟,雖姚章那么說了,但梁玥也做不來無緣無故放人鴿子的事兒,攜禮去道個歉總是應該的。 只是她在路上走了不久,就看見一個眼熟的小廝急急跑了來,“梁姑娘、梁姑娘……” 梁玥辨認了一陣兒,方認出這是張禮府上的小廝。見他急得這模樣,梁玥生出些不大妙的預料,“可是子儀出什么事兒了?!” 那小廝被問得一懵,有些茫然地搖頭道:“沒啊、我家公子沒什么事兒啊?!?/br> 他不期然對上梁玥的眼,被攝得一怔,整個人都生出些飄飄然來,好半晌才想起來自己的來意,這才低了頭,語氣仍有些發飄,“有、還是有點事兒的,我家公子說是今夜突有些要緊事,與姑娘的約,他怕是不能赴了,讓我代他同姑娘道個歉……” 那小廝,說著,又從懷里拿出個匣子來,雙手奉上,這次說的話倒是順溜了許多,“這是那本殘本,我家公子說,‘良馬當送伯樂,珍本亦當贈愛書之人。禮近來怕是無暇細研,此本便贈與姑娘。待到他日閑暇,定當登府拜會,同姑娘討教一二’?!?/br> 這話……張禮應當是知道自己處境了。 梁玥臉色有些凝重,她抿唇接過那匣子,并未推拒,“多謝你家公子好意,玥便暫保管幾日,他日公子登門,玥當掃榻相迎、璧還此本?!?/br> “啊,不用、不用還?!蹦切P聽她這話似乎有些急了,直接抬了頭,對上梁玥的臉,又慌忙低下,“那……那什么……這書,本來就是我家公子想著姑娘會喜歡,所以才買的……” …… “所以,你就這么同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