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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聲, 一柄出了鞘的長劍徑直砸到了來人腳前半掌處, 梁瑤語調含冰,“你還敢進我家門?!” 當年,阿姐是和他一同去了徐州,可回到東平的卻只有他一人——她的jiejie,卻成了什么勞什子“魏夫人”??! 雖說姚章聲稱是出了些意外,但……誰知這是不是他的算計呢? 她承認自己當年只是遷怒,但這些年看多了姚章的運籌帷幄、算無遺策,再想想她jiejie的“意外”……呵! 害她們姐妹分離四年有余,若不是阿姐也時有消息傳來,她早就忍不住對他動手了。 可如今……如今……她終于踏上了鄴城、終于能接jiejie回家…… 得到的,卻只有“魏夫人感風寒而亡,已故一年”的消息……連那墳前的碑銘上,刻的都是“劉魏氏”??! 那是她的阿姐,和她同姓“梁”的阿姐!她們血緣相依、血脈相連……才不是什么“劉魏氏”! 似乎對梁瑤的火氣一無所覺,姚章彎腰撿起地上的那柄劍,打量了幾眼,輕輕搖了搖頭,“寶劍難得,梁將軍該珍惜才是?!?/br> 他說著,緩步上前,將那劍重新插回到劍鞘中,又緩聲道:“此番主公一統北地,梁主簿當居……” “唰”的一聲,那方才入鞘的劍破空而來,架到了姚章的脖子上,“你還有臉提我jiejie?!” 仿佛這并非什么不得了的打斷,姚章眼皮也未眨一下,不緊不慢地補完了最后兩個字,“……首功?!?/br> 梁瑤咬牙,將貼在他脖頸上的劍又往里壓了幾分,似有血液滲出,姚章臉上卻依舊掛著游刃有余的笑,似乎篤定了梁瑤不敢動手。 咬緊的牙關狠狠地磨了幾下,梁瑤重重地喘息著,最后……還是移開了那鋒刃。 ——她不再是意氣用事的小孩子了……便是怒極到這般程度,她依舊清醒地明白……姚章不能殺。 那個將她寵得無法無天、什么也不必多想的阿姐……已經不在了…… “滾!”梁瑤冷冷扔下這一句,便轉身背對著姚章,執著劍的手卻輕輕顫著。 姚章微微拱了躬身,做了個告退的禮節,聲音溫和,“姚某并非惡客,梁將軍既有送客之意,在下亦是不會在此久呆?!?/br> 他這么說著,人卻沒有退出去的意思,反而一邊從懷里掏著東西,一邊往梁瑤近前走去,“只是……有一樣東西,姚某想著,將軍大約愿意看一眼……” 他從梁瑤身側擦過,將一塊布滿墨跡的布帛展開,平鋪在了桌面上…… 梁瑤握著劍的手指緊了又松,努力克制著心中的殺意,但余光觸及那布帛的一瞬間,不覺睜大了眼睛,那是一張輿圖……這般詳細的輿圖,這世上只有一人繪出來過…… ……她jiejie。 這也確實是梁玥趁著出逃的那幾日送出來的,她斟酌了許久,到底還沒直接送去趙興那兒,而是選擇透給劉登在并州的暗樁,一則是怕暴露,再者…… 劉登手里有了這份地圖,辨認真假后,定然想要一鼓作氣,剿滅劉霸,他兵力分到并州的多了,能對付趙興的就少了;而且,有劉登給劉霸造成的麻煩,劉霸估計也分不出閑心來找他;況若是她所料不錯,趙興大軍也快攻來了,這地圖在劉登手上呆不了幾天,便可轉給趙興……可謂是一舉三得。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抓得那么快:估計那份地圖還沒出兗州地界呢,她就被劉霸找到了。 * 這邊梁瑤怔怔地看向那張布帛,半晌,手中的劍“哐”地一聲砸在了地上,她踉蹌向前,顫著手捧起那圖,“并州?她是在并州?!是不是……” 姚章溫聲解釋道:“這是劉登在并州的探子送來的,就在這幾日。我猜測梁主簿……應當在劉霸處……” 梁瑤捧著那圖,擁在了懷里,人像是失了力道一般,癱坐在地上,眼淚順著面頰淌過,唇邊卻勾起了一個燦極的笑來。 她這么又哭又笑了半天,騰地站起身來,胡亂抹了把臉,就往外走去。 “梁將軍這是要去哪?” 梁瑤不欲搭理姚章,但想到jiejie的消息畢竟是他帶來的,還是頓了頓腳步,簡短地扔下一句,“我去找趙公?!?/br> 姚章似嘆息了一聲,緩聲道:“并州有二公子帶軍前往,他并未求援,將軍怕是不好過去罷?……再者,此次分兵本就是險招,如今冀州未定,主公不會答應你再帶兵去的?!?/br> ……二公子……趙旭? 梁瑤心中一時有些復雜,她猶記得當年自己恨不得生撕了這個輕薄jiejie的登徒子,但……這些年來,回憶起當年jiejie的態度,分明、分明…… 她咬了一下下唇,勉強收拾了紛亂的思緒。 如今……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只要jiejie能回來…… 至于姚章說的“趙興不允”……梁瑤腳下不停,往外走的腳步沒有絲毫猶豫:大不了她不帶兵就是了。 * 太原。 趙旭的進程可并不像梁瑤那般順利,畢竟梁玥作為“魏安和”這段日子,大部分時間都在鄴城,傳出去的消息也是有關冀州的居多,對并州提及寥寥。 情報缺乏,趙旭當然沒法子像梁瑤一樣,生生把數萬大軍在劉家的地盤上來了個消失無蹤,總要和劉霸對上的。 不過,劉霸大部分兵力都被劉登牽扯住,對趙旭防備有限,雖有波折,但也只是比梁瑤那邊晚了十數日就破了太原。 愛惜人才那是趙興、趙卓要的名聲,趙旭卻沒什么這習慣,甫一進去,就讓人把劉霸手下的謀臣武將全都綁了,每個人只問一句“降不降?” 這般情形,一般都是慣例互撂幾句狠話,然后再是該威逼威逼、該利誘利誘,最后再不甘不愿地“投降”。 然而,趙旭全然不按常理來,把人揪起來,只問那么一句。但凡搖頭,就是手起刀落,不多時,地上都被血浸了一層。 殺了半屋子的“雞”,被儆的“猴”已經抖成了糠篩,不必趙旭開口問,就連連磕頭以示效忠。 趙旭笑了笑,本不含什么特別意味,但在他臉上就是讓人覺得嘲諷。他隨手指了指地上的尸體,輕描淡寫道:“我瞧著城外邊就有個林子,扔出去罷。這房子還挺好,別讓這些東西污了?!?/br> 活下來的幾個人本就青白的臉色又添了幾分難看——那林中盡是野獸,他竟是連個全尸都不給留?! 跪下地下有幾個人拳頭不覺收緊,帶著些顫,卻被身旁的人拉了住。 “哦,對了?!壁w旭似乎突然想起來什么,叫住那領命的士兵,“記得扔遠點,別離官道太近,省得嚇著人?!?/br> “是!”那隊士兵齊聲應了,旋即就動作粗暴地去拖那堆尸身。 有個年輕人終于忍不住,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