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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油燈拿起來,手指一點便已經將之點亮。暖黃的燈光,帶著幾分醉人的感覺,唐時沒忍住笑了一下。除了混入小自在天當時度的時候,唐時幾乎是從來不接觸這樣的東西。他這樣的人,天生不懼怕黑暗,黑暗讓他更安心。可是是非,若是見著黑暗,就要點亮這樣的一盞燈。記憶之中最深刻的,竟然也是他手中持著燈盞的時候。拿著燈,仿佛就能照亮一些東西。唐時腳下的路,隨著他的接近,隨著那一盞燈的接近,也逐漸地清晰了起來。螺旋狀往上,一層一層地走過,整個自在閣其實很大,甚至從這些螺旋狀的階梯上看下去,竟然給人一種相當空闊的感覺。階梯是嵌在周圍的墻壁上的,唐時越走越高,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直到最上面,有一間小小的屋子,不過唐時上去的時候,便看到那木門的雕花上落滿的灰塵。自在閣剛剛起來的時候,這些木制的階梯和門窗,甚至是下面的香案,應該都是沒有的,是后來安上去。他伸出手,抹了抹雕花圖案上的灰塵,暗道怎么也不加個防塵咒,忽然便看見了那門前兩根柱子上刻著的一些字。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唯識唯心,眼聲耳色。色不到耳,聲何觸眼。眼色耳聲,萬法成辦。萬法非緣,豈觀如幻。大地山河,誰堅誰變。法眼宗的詩,名為,可據說指的其實是法眼??慈f物時不用rou眼,而透過傳說之中的“真如之眼”去看,此“真如之言”,便叫法眼,道眼。是非,又是想看透什么呢?唐時轉目,看向了另外一邊。何名圓滿報身?譬如一燈,能除千年暗,一智,能滅萬年愚。莫思向前,已過不可得;常思于后,念念圓明。自見本性,善惡雖殊,本性無二。無二之性,名為實性,于實性中,不染善惡,此名圓滿報身佛。自性起一念惡,滅萬劫善因;自性起一念善,得恒沙惡盡,直至無上菩提。念念自見,不失本念,名為報身。唐時走過去看完,這一剎卻忽地將那手抬起來,只冷笑一聲:“胡說八道!”那手下按,便欲將這柱上鐫刻著的經文毀去,可臨到要下手,竟然怎么也拍不下去,嘀咕一句“自作多情”,又把手收回來。圓滿報身佛,如一燈,又如一智。一燈,一智,卻與是非十分相和。佛經指點人們迷津,莫總想著往日之過錯,已經過去的無法挽回,而應當想以后。佛說善惡不同,可其本性一樣。不存在差別的本性,便都是真實的本性。若有一惡念,便可以抵消掉以往在萬劫之中種下的千般善因;而若有一善念,也將抵消往日種種惡業。他初時以為這是是非勸誡他回頭是岸,可想想是非刻在這上面的東西,一則給他自己看,二則給整個小自在天看,跟他唐時又有什么關系?只是看這上面字字句句,又覺得古怪至極。過去的錯誤,看向將來,善惡之念,善因與惡果和業報。“這和尚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他懶得再看,恰見旁邊有一石板,空無一字,于是提筆便書:“萬聚從中我獨尊,獨尊那怕聚紛紜。頭頭色色非他物,大地乾坤一口吞。十方世界恣橫眠,那管東西南北天?!?/br>也不記得是哪里看來的了,記得個零零星星,轉眼便寫上去。要的就是一個狂,一個銳字。唐時不大記得自己看過的佛經,不過對這幾句卻有很深刻的印象。他笑的是是非想太多。自己看了一眼,尚算滿意,唐時轉身便直接推開了那第十層的門,不過一間不大的禪室,佛龕里還放著經文,唐時隨意撿起一卷看了,又隨手扔下。這里果然是沒人的,轉了兩圈,頓覺,無趣,唐時回身便走,關了那門,從十層高的欄上躍下,朝著東邊藏閣所在的方向便去了。***是非現在果真是在小自在天。除了自在閣跟小自在天,唐時想不出這和尚的第二個去處。他在路途上已經耽擱久了,總不能應雨已經到了許久,他還在半路上,盡快過去才是正理。不過大荒十三閣都在一個圈上,唐時順著內荒的邊緣趕過去,速度還是很快的。他一路不曾停歇,大剌剌地腳踩著三株木心筆,化作一道淺藍色的流光,便已經直接落到了藏閣第一層下面。這個時候下面的修士不少,一見唐時都是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看到他方才收起來的三株木心筆才想起來,這不是唐時又是誰?只是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唐時已經直接進入了傳送陣,到第十層去了。一瞬間,唐時的回歸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沒一會兒便已經傳遍了整個藏閣。唐時歸來。這樣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帶給人的卻是一種無言的震撼。興許唐時自己都無法想象,他在大荒閣之中到底有多重要的地位。太高太高的成就,已經不是旁人能嫉妒得來的。所以余下能做的,只有仰望而已。仰望唐時的人很多,所以便被捧上神壇。唐時一路到頂,已經看到湯涯跟應雨,一個坐在桌邊無聊地看茶杯,一個還在看很多年之前留下來的風雨三千陣法。物是人非了。“湯先生?!?/br>唐時上來便喊了一聲。湯涯如今是大乘期的修士了,早已經渡過劫,他讓唐時坐下,順便直接一把將應雨推開,摘下那一副眼鏡,取了手帕細細地擦拭著,一邊擦,卻一邊道:“了解渡劫修士大會嗎?”“略知一二?!?/br>唐時的回答也很簡略。雖然說是這么多年沒有見過面,名義上唐時還是藏閣的修士,而湯涯則是藏閣的閣主,不過這兩個人算是老相識,說起話來,倒是不見什么隔閡的感覺。湯涯一笑,“再過不到一年,渡劫修士大會,藏閣需要你出力了?!?/br>“怎么說?”唐時覺得自己的生活興許可以回歸正軌了。因為洗墨閣的事情,他在小荒四山又待了很久,這一會兒回來,又覺出大荒那種時時刻刻涌動著暗流的緊迫感了。這里才是真正高手云集的地方——南山讓他心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