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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為虛眼見為實,唐時死了這個消息,多半還是真的,只是很多人要自己確認了之后才會有一種“終于還是死了”的認知。——此刻,這里的人擁擠極了,畢竟廣場不大。音閣是唯一一個在閣樓前面建了廣場的大荒閣,有時候音樂是一個人的事情,有時候卻是很多人的事情。只是人雖然多,卻沒有人在這里說話,眾人都有一種奇怪緊張的情緒。鳳蕭一個人高高站在上面,背后音閣閣主站在高閣之上,雙手抱在一起,乃是一名氣質絕佳的美人。只是這美人的左眼下方,有藍色的花紋印記,似乎過于妖異。她是算不出這一戰的勝負的,不過聽鳳蕭說有那世外桃源境之中出了一把桃花琴,以流水為弦,不知道是不是在是非的手中,若是有,定然要開開眼界的。正想著,廣場最外面的位置,忽然起了一陣聲音,而后喧嘩聲像是傳染一樣讓整個廣場一瞬間炸開了。所有人循聲望去,只有是非一個人。依舊雪白的僧袍,卻似乎蒼白了不少的容顏,是非合十一禮,諸人紛紛會意,分開一條道路,讓這小自在天的僧人通過。是非身上有一種澄凈的氣質,即便是一開始眾人心中如何焦躁急迫,在看到這僧人微微彎著的唇角之時,卻已經全然忘了。書上有寫過,有的人讓人見之忘俗,是非似乎便在此類。唐時乃是是非好友,而是非肩挑小自在天重擔,一面是好友的厄難,一面是門中興亡,可這僧人還是一臉的不驚不亂,古井深海一樣沉靜,越是這樣對比強烈,便越是讓人敬服,乃至于見了是非便無法生出什么別的意思來。分水一樣,一條道從廣場外面的人群之中讓開,而后一直通向了廣場高臺之上,這人道的盡頭,鳳蕭站在那里,待是非緩緩走近了,便道:“是非大師終究還是來了,鳳某,榮幸之至?!?/br>是非稽首道:“去時去,來時來。閣下有心了?!?/br>鳳蕭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已經讓是非上來了。二人站在這高臺上,鳳蕭已經不會再問唐時了,他道:“我音閣只出一局,也只會音樂,便以樂證道。聽聞大師頗通音律,琴心乃君子之心,是非大師乃是高山仰止,若能交流一二,也是鳳某幸事了?!?/br>說不失望,假的。只是到底唐時這人給人的感覺極其復雜,鳳蕭跟唐時是無冤無仇,沒必要在他死了之后還要對是非落井下石,所以鳳蕭不提。鳳蕭這人一身溫文之氣,也很是讓人喜歡。音閣之中多女修,很多女修就喜歡他這樣,所以鳳蕭在閣中的人氣可是居高不下的。他正要請是非落座,不想是非輕輕一笑,只一勾唇,露出幾分淺淡的弧度來,目中神光微斂,“音閣只出一人?”鳳蕭一怔,“大師孤身前來,我音閣自然不能以多欺少,徒讓人恥笑?!?/br>下面的人之中,卻有反應快的。比如還在觀戰狀態的崔一航——原本崔一航準備走了的,只是要回去之前,忽然想起還有這么一出,想要來看看。他總覺得是非之后在戰場上一點一點地、將唐時遺留下來的那些東西尋找出來的這一種行為背后,似乎隱藏著什么。唐時的法寶和詩碑令,都是別人看在眼底的厲害,可是因為是非當時在找,竟然沒人敢上去拿,整個戰場上除了收拾尸體的人,就只有是非一個,那場景看著格外地……凄愴吧?太荒涼的戰場,打過了一場,跟屠過城又過去了千百年一樣。現在忽然之間聽到是非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大多數人是沒反應過來的,只有崔一航,一瞬間便想到了,是非不是一個人來的!果然,他下一句便是:“貧僧有一位朋友,一同參加此次比試,若是音閣只有一人——”“那便是我們以多欺少了?!?/br>后面一個聲音很自然地直接接了是非的話,帶著幾分懶洋洋的笑意,甚至還打了個呵欠。鳳蕭轉身,便看到唐時站在自己的身后,那高臺的邊緣。眾人不知道唐時是什么時候過來的,反正看到他的時候就是他說話的時候,這一刻,整個音閣之前安靜得能聽見針掉地上的聲音。已經完全不是……不,簡直是做夢一樣的感覺了。崔一航完全愣住了,當初逆閣閣主也來看過的,便是章血塵在探查過戰場情況的時候,也搖頭,表示唐時是已經沒了的,可是現在,這個人是誰?眉眼臉廓,無一處與唐時不同,除了一身畫裳換做了青袍,這人不是唐時又是誰?尤其是那眼睛。唐時的眼睛很獨特,大多時候只是用一雙無情眼看世界,可是偏偏能從中得出一些特殊的感覺來。這一雙眼不像是是非的眼,會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唐時的眼底是溫和藏著冷冽,冷而已。他朝著鳳蕭露出一個笑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莫非是我最近又長帥了,以至于大家都看著我準備拜倒在我腳下了嗎?”眾人:……誰把這死賤人叉出去!cao,這個時候根本就不用懷疑了,原汁原味兒的唐時小賤人!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無法仿造!這個唐時,無法假冒??!三觀陡然之間被刷新的感覺真是一點也不好,你麻痹的——你這哪里還叫做金手指,這叫做金大腿好么?!好!么?。?!原本所有人都已經醞釀好了一種堪稱是悲傷的情緒,來緬懷一個天才的逝去,甚至已經從是非那樣平靜的表情之中腦補出了唐時的悲慘結局,一切情緒已經到位,只待這個消息被是非親口證實,大家便可以盡情地感嘆,一個天才就這樣從大荒的歷史上消逝,他的名字叫做唐時……——去你麻痹。褲子都脫了你讓我們看這個?情緒都到位了你他媽復活了?!復活了???!臥槽,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玩弄感情的事情?!你麻痹前兩天還是粉身碎骨你現在好端端站在這里犯賤???!叉出去,把這個傻逼賤人給叉出去!這日子還能不能好了?!叉!出!去!眾人的怒意,只在看到唐時之后的幾息時間之內便已經爆發了,洶涌極了——唐時臉上的笑意僵硬了一下,尼瑪……要不要這么夸張?老子雖然知道自己不萌,可是賣賣蠢也不是什么罪過吧?將目光遞向是非,是非只微微抿著嘴唇一笑,溫和而含蓄。唐時伸手一刮自己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