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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入苦海,所以無法靜心。追根溯源,也不過是一個是非。也只有一個是非。唐時手指一動,那黑色的玉簡便在他手中了。而后也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到了誰的注視,便抬眼看,他正盤坐在他面前,低眉斂目,似乎是坐在佛前,一臉謙恭的虔誠之色。唐時不知怎地便嘔出一口鮮血來,“你既入魔,又何苦還要纏我?”他唐時修的不是魔道,是魔心。天生的邪魔心,狠辣氣。那是非不過是他想象出來的罷了,可是只要眼前這幻象坐在那里,唐時便無法修煉,他眼底忽然紅了一片,便涌出無盡的殺機來。望江樓消失了,江流也消失了,遠處的小橋、青石板路、重重煙雨樓,也都消失了。唐時現在坐在一片迷霧之中,隱隱約約之間有星光閃爍,便像是那天上的星宿都被摘下來了一樣,落在唐時的身周,將他重重困鎖起來。煙鎖重樓,又有摘星術,這才是真的厲害。唐時一直盯著自己眼前這人,他抬手起來,便要一掌落下,將眼前這人毀去了,便能靜心修煉了。只是如何能下手?手指一顫,又微微蜷曲,唐時收手,掐住手指間那一枚黑色的玉簡——無情道。人若無情,即便是動情也能讓這情消弭于無形之中。他終究還是閉上了眼,不看眼前這讓他殺不了的人。有情人修無情道,無情人修極情道。極情道為有情者墓,無情道為無情者棺。無情道總綱嗎?這樣離奇古怪的總綱,唐時幾乎已經將這東西背下來了。他看了無數次無情道,卻無數次地放棄了修煉。可現在既然有一種很難言的心灰意冷的感覺,修煉似乎也不成為什么難事了吧?外面激戰正酣,可是唐時卻始終盤坐在那一個角落里,不受戰局的影響。十八人戰九場,轉眼之間杜霜天也敗給了洛遠蒼,路玄鳴敗給了秦溪,周雍則擊敗了無極門一名修士,李自知惜敗于成書,應雨擊敗橫劍派一名弟子,再次“險勝”晉級。南山二十一人,除去唐時,此刻僅有兩人晉級。北山無極門連遇強敵,除了夏妄之外竟然只有一名修士晉級,而兩儀宗則是全線潰敗,只有橫劍派的成書了,北山竟然也只有三人晉級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一開始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東山,上三門之中竟然各有一人晉級,不管是秦溪、洛遠蒼,還是作為座首的尹吹雪,竟然都表現出了一種所向披靡的態勢,此刻史無前例地出現了東山與北山旗鼓相當的場面。相形之下,西山就格外慘烈了,現在最后的一場戰斗乃是泓覺對陣橫劍派的一名修士,橫劍派劍修劍氣沖天,而小梵宗說是半個佛修,其功法是向著小自在天看齊的,所以偏向于溫和,對戰起來時間難免拖長了。與眾人看得焦急無比不同,南山這邊諸人只巴不得這最后的一場比試拖得越長越好——唐時還在那煙鎖重樓的幻境里困著,若是一直不得出,那可就麻煩了。作為座首,唐時的實力明顯已經得到了眾人的承認,可是現在卻被那湯涯困住,想想就讓人覺得無比憋屈。如今戰斗已經到了尾聲,便是連湯涯都忍不住要皺眉了。這唐時,怎么能如此磨蹭?按照他的計算,唐時困在這樣的幻境之中,應該很快就要出來了,可是現在……見鬼了。湯涯正想著自己要不要暗中動一下手腳,卻已經立刻感覺到了那邊的動靜。那迷幻的煙雨之間忽然透出無數清淺的光來,只將這煙雨輕輕驅散,隱約之間能夠看到唐時抬手一指,便是墨氣閃動,他大筆一勾,便忽然之間睜眼,而后狠狠地一劃,像是將他眼神什么東西用這一筆勾掉了。墨氣暈染開了,唐時唇邊一縷鮮血滲出來。他在泓覺獲勝的同時站起來,用袖子擦干凈唇邊的鮮血,便冷冰冰地看了湯涯一眼。那一雙堪稱純粹的黑色眼眸,眼底似乎已經戾氣消盡,卻冰冷寒徹!湯涯在望見唐時這一雙眼眸,卻沒有發覺這眼底的任何情緒的時候,他陡然一驚,只覺得像是進入了寒潭一樣,然而轉瞬之間唐時的眼神便閃了一下,略帶了幾分溫度,似乎是嘲諷地掃了他一眼,而后便轉開了去。煙鎖重樓,乃是修心的幻境。據湯涯所知,唐時經歷的戰斗頗多,這樣的人比道門之中清修的人更容易抵制各種邪魔外道的入侵,因為經歷得多的人,心志也就更加堅定,湯涯以為自己使出的這一對“組合道術”應該是唐時略需要費勁兒一些就能夠解決的,可是現在唐時卻……難道發生了什么意外?可湯涯對自己的靈術還是有信心的。現在唐時身上發生著很詭異的一幕——他腳下踩著的他那名字在灰色和紅色之間閃動著,一會兒暗淡一會兒明亮,明白地顯示著他此刻身體之中混亂的情況。只是隨著他從獨尊臺的邊緣逐漸地走到中間去,從四方臺的正下方穿過去,這血字的閃動便變得緩慢下來。泓覺剛剛結束了這一場比試,以那來自小自在天的是非法師傳授給他的大慈悲掌既不傷人也不傷己地勝了,這一會兒正順著自己腳下那忽然之間延伸出去的血線看過去——于是瞧見了方才走過來的唐時。唐時也看向了他,竟然是小梵宗的和尚。但凡是和尚,都是惹人厭惡的。唐時無情無感瞥了那和尚一眼,便走回了原地。他腳下的血字,在他離開四方臺的陰影的時候就已經完全穩定在了一種鮮艷的紅色之中。唐時的順利歸來,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南山這邊眾人都露出一臉慶幸的表情。應雨看著唐時,臉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呆滯,喃喃道:“瘋了不成……”唐時卻像是不曾聽到應雨這一句自語,他對著眾人一笑,只道:“運氣太好,還是出來了?!?/br>“洗墨閣現在竟然要靠你跟應雨小師妹這兩位絕對的后輩,真是讓我們這些個入門早的人面上無光啊……”白鈺摸著自己的下巴,發出了一句無良的感嘆。唐時看向應雨,微微一笑,道:“應雨師妹不是普通人?!?/br>或者說不是人嘛。應雨嘴角僵硬地沖動了一下:“多謝六師兄夸獎?!?/br>整個洗墨閣這邊是其樂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