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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多妄念化身的妖魔,都被他一一點去,是非始終淡靜如水,一張臉上始終清朗,即便是站在三重天之上,接受師尊的責罰時候,他的表情也不曾有半分的動搖。這虛空之中的幻象越來越少,是非的手指始終是那樣的速度,只是最后的幾只夜叉鬼上來了,也不像是之前的那幾只一樣嚎叫,而是說了話:“佛家慈悲,你一指傷了無數的夜叉,難道你是生靈,吾等便不是生靈?人靈是靈,妖靈是靈,魔靈也是靈,正者為靈,邪者便不為靈嗎?!你殺妖乃是犯戒,殺吾等便不是犯戒嗎?!”周圍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來一群小夜叉,也尖聲喊道:“汝等為靈,吾等豈不為靈耶?殺妖殺人犯戒,殺吾等不犯戒耶?”紛繁的聲音,讓是非忽然覺得自己頭疼欲裂,他眼中出現了冰霜一般的冷意,抬眼時卻已經殺機凜冽,一雙眼中,那蓮花再次出現,只一眼,便讓這些邪靈消失,紛紛不見。不知道為什么,是非松了一口氣,周遭寂靜,他盤坐在水潭邊,手指輕輕抖動了一下。他口中忽然有幾分苦意,之后聽到了虛空里的jian笑聲:“開殺戒,動殺心,你還當什么和尚。殺吾等,汝破佛心,不殺吾等,汝亡法身。割rou喂鷹,舍身飼虎,何其愚也……哈哈哈……殺吾耶,殺汝耶?殺人耶,殺己耶?”前后進退兩難。這便是是非此刻的處境,他捏著手訣,一直沒有動彈,這虛空的背后,還有無數的妖魔鬼怪。它們并非是這思過崖里的,它們是他心里的。那手訣捏著,已經醞釀著驚天的殺機——作為一名佛修,這樣的殺機本不該有,只是在是非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它們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些邪靈似乎很清楚此刻的是非心中那難以做出的決定,又開始大笑起來,攪得人心煩意亂,于是是非眼皮子輕輕一垂,卻彈指一揮,整個世界都安靜了。然而他知道,自己再次輸給了這些邪靈。聰明如他,怎會不知道自己頻動的殺心?若無殺心,便無妄念,也不會有如此多的紛繁復雜?是非難得地掛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一抬眼,卻忽然渾身僵硬起來。耳垂像是被什么溫熱的東西含住了,那東西到了他的身前來,翻開了他的僧袍,滑了兩手進去,又來親吻他的嘴唇,帶著幾分逗弄,那人的喉嚨里有輕聲的嗚咽,細碎的聲音,像是被什么碾過了一般。是非的手指,一下僵硬了。那東西是從他身側繞到身前來的,雙腿夾緊了他的腰,兩臂卻圈住了他的脖子,呼吸之間有一片灼人的熱意,那濕滑的舌頭伸到他嘴里,攪動著,似乎在引誘他。縮在他懷里的身體,光溜溜的,也柔軟極了,兩片薄薄的嘴唇像是染血一樣燒紅了,那人的眼底有淺淺的紅色,卻并非完全失去理智……是非的唇邊,忽然掛上了鮮血,他抬手起來,便按在眼前這東西的頭上,涌動著的佛力,只需要一瞬間便能夠將這邪靈驅走,然而便是在那一瞬間,這東西抬起了臉,看著是非,舔了舔那濕潤的嘴唇,狹長的眼底一片精明的算計。“你要殺我嗎?”這聲音,分明如此熟悉,在小荒境里聽過了無數次。是非的手掌,停頓在他的頭頂,沒有按下去。“度人人不度,是非,我來度你,成魔可好?”他仰著臉,又來吻他,舔咬著他的唇瓣,又解了他僧袍,用大腿蹭著他腰側,蹭著他下腹,便緩緩坐下去。是非的手掌,再一次地收緊,度人人不度,他度人,卻始終無人來度他。是非心下竟然一片凄然,便要下那狠手,絕了一切的心魔之時,卻見那人在一臉迷醉之間,抬了眼,笑望著他,雙唇一啟,微紅的眸子里帶著笑意,依然道:“我度你成魔可好?”我度你,成魔可好?可他身負師門眾恩,向佛十數年,不曾有改悔,佛心所向,盡皆一片慈悲。不說這只是邪靈,便是他真的愿來度他成魔,他亦不能成魔。他的手掌,終于還是按下去了,然而他掌下的這一張臉,卻始終帶著笑意,甚至不帶有半分的痛苦:“我是你心魔,你舍得殺我嗎?”他終究還是消失了。是非眼前,終于再次恢復了一片清明,一口鮮血便吐出來,落入了那蕩漾著波紋的潭水之中,染出一片淺紅來,像極了那邪靈淺紅色的眸子。他想起師尊的話來——紅塵幾度,不過虛妄;彈指一揮,盡在斜陽。彼時,唐時還在潑墨殿的后殿,偷偷地看了自己身邊作畫的無數人,數著這時間就要過去大半,終究還是豁出去了。他一咬牙,用一只鐵筆,蘸了那硯臺之中的一點墨,便俯身下去,控制著自己手中的力度,緩緩地勾畫起來,前面監督測試的周莫問,本來看唐時久久沒有動筆,知道這弟子是剛剛入門的,可能不知道這制作卷軸是怎么回事,即便回去有自學,恐怕也難以應付這樣的測試。畢竟墨師還是一種相當正式的稱號,跟煉器師、煉丹師乃是一樣的,這樣的職業雖然總是沒有太高的攻擊力,可是卻極其受人歡迎,也能夠聚斂到大額的財富。現在整個洗墨閣,沒有品級的弟子就有七百多人,剩余的三百之中,有兩百人是一品墨師,七十人是二品,三品只有三十不到,至于四品及以上,也就內門的五人,再找不出多的來了。本來周莫問沒有對唐時抱太大的希望,雖然唐時于此一道的確天賦驚人,不過入門時間還是太短,倘若有時間的歷練,興許還能好上一些,至少也能過了這樣的測試。可想而知,這樣的周莫問是并沒有對唐時有什么要求的,所以在他看到唐時提筆的一瞬間,驚訝了很久。緊接著,周莫問就開始好奇起來,于是悄悄地將自己的靈識探過去,想要看看唐時在畫什么,可是看到的一瞬間,周莫問的表情就有些扭曲起來。這新入門的弟子竟然在畫——鵝!周莫問忽然覺得一口老血憋在了喉頭,臉色古怪,幾乎讓周圍守著測試場地的弟子們好奇,到底長老是看到了什么。為什么……竟然會有人在這種場合畫鵝?難道他不會畫別的東西嗎?山山水水,風花雪月,多少曼妙的東西不能畫,偏偏是鵝,還是又肥又蠢的呆頭鵝!唐時的行為,顯然給了對他寄予厚望的周莫問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