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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里迅速摸出一些在村莊里撿的綠豆往他們臉上撒去。「啊——」整齊的慘叫。我躍回地上,見人紛紛倒地,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懊悔——我居然把他們給殺了。身子一震,往后退后一步。身后傳來響亮的鼓掌聲,弄玉用他動人的聲音說道:「真不愧是我親手培養出來的孩子。你的武功看樣子是越來越好,就快超過我了?!?/br>他說的每句話都像利刃般狠狠扎著我的心。我……我竟然殺人了!那個求救的中年男子早不知道跑哪去,秦印月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我想他大概還沒見過這么血腥的場面吧。而弄玉只是一直含笑看著我。◇◆◇天已全黑,這座以「錦繡瀟湘」馳名各地的城看上去是如此雄偉,高高盤立的雕梁畫棟櫛比鱗次地排列在拱形的城門上。夜色中無法看清城里的景象,只觀見幾輛黑蟠馬車停在門前的道路旁。秦印月邀請我們去他家過夜,弄玉拒絕了。我本想和這個義弟多聊聊,但想到的確不好臨時打攪別人,也就沒有再說什么。秦印月似乎很失望,告訴我們他家在九崇山下后便各行其路了。此時就連客棧也差不多打樣,我原想問弄玉我們住哪兒,但一想到他的態度,我更不想再理睬他,只是閉著嘴跟著他走。城中貫穿著一條碧綠水帶,蜿蜒曲折;繞山丘,穿田澗,瀟水泫泫流淌。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也不知走了多久,方見一片十里紅樓,從外面便可看到里頭極其奢華的碧閣窮宇。弄玉來到一座府邸面前,推開門就走了進去。我忍不住問了:「你這是去哪?不要私闖民宅?!古褶D過身來莫名地看著我:「我回家有錯嗎?」我目瞪口呆:「回家?你到底有幾個家?那之前你住的地方又算什么?」弄玉思索了一下,道:「你說那間又小又破的宅子?隨便買來住的?!?/br>又小又破的宅子?如果我沒記錯,我住的小屋門前是一座豪宅的后院。我又問:「你哪來這么多錢買房子?」弄玉更是答得理所當然:「有錢又怕死的人這么多,你說我的錢是哪來的呢?」我怒道:「你竟然逼別人給你錢!」弄玉擺擺手:「我可沒這么做?!?/br>我疑惑地看著他。他靠在門上,一臉慵懶地看著我:「一把綠豆就能解決的事,何必用逼的?」我剛才殺掉的幾個人,正是用綠豆……他竟然是直接把有錢人宰了,再去對方家里搜刮錢財。我的手和聲音都在顫抖,指著弄玉痛斥:「天理難容!天理難容!」誰知我剛說完,弄玉卻笑得花枝亂顫。明月投下光芒,將他的臉也映成了淺淺的月白色。不知道他最近在玩什么名堂,動不動就嘲笑我。他做過的壞事太多,我也不想過問。我搶在他前面沖進他家里面,隨后便聽到弄玉關門的聲音。話說回來,若不是我認識弄玉,光看這里的景色一定會以為是個文雅書生住的地方。庭院中種著各式各樣的牡丹,似荷蓮、瑞蘭、黑花葵、冠世墨玉、瓔珞寶珠……等等不勝枚舉,讓人看了眼花繚亂。從大門處可看到正堂中央掛著一幅美人弄月圖,畫中之人是一名少年。少年身著一襲白如迭雪的衣裳獨立于月光下、木桂前,顧盼生姿,淡雅媚人。清冷,卻又帶著幾分邪佞之氣。我看了看那畫上的少年,又看了看弄玉,半晌才勉強問出口:「畫中人是你?」弄玉點點頭,神色頓時黯淡許多。我說:「那作畫之人該不會是你自己吧?」他搖搖頭,還是不說話。畫中的弄玉相貌雖然和現在差異不大,氣質卻像個無憂無慮、未諳世俗的孩子。我雖完全不知道弄玉的過去,但光聽蜚蠊血母的那幾句話,大概就能猜到他在江湖上惡名昭彰的緣由……不過與我無關。倘若知道這些消息就能躲掉那些奇怪的臉紅心跳,我還求之不得呢。這一晚弄玉依舊與我同眠。他沒有碰我,只是將我緊緊地抱在懷中,睡得十分沉穩。我從未感覺過弄玉這樣需要被人保護,原本纖瘦的身子更讓我覺得他想是個不堪一擊的孩子?;蛟S對他來說我不算什么,我只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所以也不敢多想。對我而言,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偶爾給他一些安慰就足夠了。◇◆◇次日清楚我醒來時,身邊空空如也。每次與他同床都是這樣,起來時早就人去樓空。我經常在想,會不會有一天醒來發現,他已經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來了?見著幾個丫鬟在打掃房間,突然想到了燕舞?;蛟S她還沒有回來。沒人陪,無聊至極,只得出門去逛逛。零陵是我憧憬了很久的地方,聽說這里的景色比仙境還要漂亮。白天的零陵比夜晚要來的繁華,人們的生活也多半無虞,穿著上等布料的老百姓隨處可見。一路上買了一些小吃,一直到有人在說「酒惠圣人」。于是我拉了一個小販問了有關這位「圣人」的事。酒惠圣人,六王爺的小兒子,主在京師長安,是一個富商。每年他都會遍游全國各地分發銀兩賑災,人們為了表達對他的崇敬之情,就在他的字后面加了「圣人」二字。據說他曾經有個哥哥,多年前是全長安公認最美的人,卻沒人愿意提起他的名字。其實這些都只是小菜,重點是這給人感覺像年過半百老頭的「圣人」竟是一名年輕俊美的翩翩公子。不止全城的姑娘都想嫁給他,就連許多已成親的婦女也對他想入非非。據我所知,這類人或許長得不怎么樣,只是因為品德高尚,人們越看越順延罷了。逛了大約一個時辰,我決定打道回府。走過一條小街、再穿過一個小巷,有一間茶樓,走到茶樓后,再繞回去——這會兒我確定自己是迷路了。想起秦印月告訴我他家抓在九崇山下,正準備問別人九崇山在哪時,卻見著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背影。那個人在人群中十分翹楚,無論周圍多么嘈雜多么混亂,他就是那么地的淡雅脫俗。身著淡紫綴水墨錦衣,舉止優雅高貴,長長的頭發如黑玉般傾瀉下來,直至腰際,在陽光下反射出錚亮的光。我嘴邊不由自主揚起一絲自豪的微笑——他走到哪都是最顯眼的。我激動地跑過去,他身邊圍了很多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本想喊他,但這么多年了我才發現我從未叫過他的名字。我只得拉住他的手問:「你怎么會在這?」他轉過頭,神色略顯詫異??墒歉尞惖娜耸俏摇?,不是弄玉——世上竟有長的如此相似的人。仔細比較下會發現,他的面容和弄玉其實有幾分不同。這名公子比弄玉多了幾分溫柔和文雅,卻沒有弄玉的邪佞和妖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