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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北市了,那里立著一排高腳木樓,從前是皇家祭月后賞月的地方,如今被一布商買下。 布商將這重新修整,弄了個‘姻緣樓’,每逢節慶就在樓里搞點活動,次數多了,周遭的百姓很是捧場,每回活動都會耳提面命,讓自家的兒子閨女到這里來逛逛。 這回夕月節,布商別出心裁弄了個“千里姻緣一線牽”,揚言只要是在活動里通過考驗,婚宴時訂他家的布料一律半價,不但如此,布商還拿出了一套七彩霓裳做頭彩。 千衣百裙不可數,就中最愛霓裳服。 春風霓裳坊,號稱大成最好的成衣鋪,而七彩霓裳又是其巔峰之作,其色艷如天虹、美如夢幻,其紗薄如蟬翼、輕若煙霧。 消息一出驚震四方,兩人隨著人群來到此處時,也不禁被震住了。 只不過不是被那衣裳,而是被這人山人海的架勢。 可惜等二人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人群擠到了中間位置,當然,這是某人故意的還是無心的,就不得而知了。 亓司羽又一次嘗試到了被擠成爆漿石榴的滋味,好在她已經不是早上那個土包子了,這會兒她可自在多了,還有閑暇左顧右盼。 別說,還真被她看到了——已經被擠到疊羅漢的沈家兄妹。 亓司羽扯了扯薛陳瑜,示意他帶著自己往兩人靠近,可惜人實在太多,等好不容易擠到能打個招呼的距離,兩人已經差不多到了樓前。 亓司羽剛叫了一聲“小破孩兒”,就有幾個伙計打扮的人圍了上來。 “姑娘真是天仙下凡,那霓裳莫不是為您量身打造的?趕緊這邊請,我這就領仙子去報名?!?/br> 另一個附和,“可不是,瞧這位公子,也是人中呂布,不同凡響,看來已經是成竹在胸,來來,兩位請,請……” 亓司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沈玉竹這會兒也扛著沈落梅走了過來,他被擠得煩躁,一看這架勢,頓時計上心頭,大聲嚷嚷道,“你們也是來報名的?”沈小爺郁悶時定也是不樂意別人好過的。 亓司羽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沈玉竹假裝沒看見,繼續大聲道:“聽說這活動的彩頭極好,你難道不想要?哎呀,沒關系,愛美是你們女孩子的天性嘛!也就是我跟小梅的年齡不夠,不然我們一早就報名了,”說著頓了頓,故作驚訝地瞟了眼兩人隱在袖子下的手,道,“莫不是薛公子不愿意陪你參加?也對,你看我這嘴,薛公子這般人物,怎會來玩這種小游戲?!?/br> 他話說得天真,旁人看了也只當是小孩子童言無忌,就連幾個伙計也是陪著笑臉,盡撿些漂亮恭維的話附和。 “誰說不是,這位公子一看就非同凡響……”如此云云。 沈小爺膈應人是真心有一套,但薛陳瑜現在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那霓裳穿在亓司羽身上,應該不錯,但好像長了一些,改日不妨訂做一套寄給她。 沈玉竹眼見二人并無多少反應,狠狠心,又道:“薛公子故然高潔,做得都是琴棋書畫的雅事,可依我之拙見,今時今日,卻是薛公子的不是了,不論如何,我羽jiejie也是你的恩人,這樣對待恩人似乎十分不妥?!?/br> 薛陳瑜暗暗在心里給小家伙鼓掌,他完全不在乎這些看似乎句句在理,實則明里暗里罵他的話語,雖然他的脾氣不算好,但這回卻不同,只因,亓司羽正定定地看著自己。 沈玉竹眼看薛陳瑜的態度有所松動,趕緊又補了一句:“哪怕只是一刀之恩,也總歸是該報的,薛公子,你說是不是?” 薛陳瑜依舊沒有什么表情,卻微微點了點頭:“正是?!?/br> 亓司羽:“……?” 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要求一男一女同時報名,而后姑娘們分組爬上木樓,從三千根小指粗的麻繩中挑選一根,這些麻繩被捆在一起垂下去,一同報名的男子就在樓下從這一團麻繩中挑一根,捆繩解開,若上面的姑娘跟下面的男子牽到的正好是同一根,則為中彩。 幾人報完名就去高樓下尋了個角落侯著,沈玉竹這會兒倒是神采奕奕了,就差沒在臉色寫著“我jian計得逞,我好爽”幾個大字。 亓司羽這會兒卻犯起了難,這一天她過得太舒暢,幾乎忘了自己那要命的體質,報完名才想起……她越想越緊張,一緊張就開始絞袖子。 薛陳瑜垂下眼瞼,看著自己的袖子被揉成咸干菜,心中甚是愉悅,直到某人變得六神無主,才低身湊近,“放心,我有法子,分開一刻鐘不會有事?!?/br> 見他一臉篤定,亓司羽才漸漸安定下來。 等到“竹竿子”叫到她名字,薛陳瑜卻沒馬上放手,而是等分到同一組的其他姑娘都上去了,才放開亓司羽,在她背心輕輕拍了一下。 像是鼓勵,又像是安撫,亓司羽卻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順著背心蔓延開來。 她一步步向竹梯走去,這會兒看起來倒是不緊張了,只是爬竹梯時,因為手腳僵硬,一路搖搖晃晃,嚇得下面不少小姑娘驚叫連連,等好不容易爬上去,亓司羽一轉身,給了身后一個燦爛的笑。 她容貌本就出眾,笑起來一張小臉就似在發光,眸中彩光流轉,含靈藏慧,下面頓時響起了不少口哨聲、喝彩聲。 一群穿紅著綠的男子間,只有一身黑衣的薛陳瑜靜靜地看著她,有那么一瞬,他竟覺得自己似已這般仰望了她很久很久,久到心都痛得麻木了,只想瘋狂的將人擁入懷里。 不惜一切。 第十七章 十幾個年輕的姑娘站在高樓上一溜兒排開,竹竿子就站在高樓旁支出去的架子上念吉祥話,什么‘千里姻緣一線牽,只羨鴛鴦不羨仙’,翻來覆去也就這么幾句。 亓司羽皺著眉往旁邊讓了半步,盡量避免與人接觸,雖然有薛陳瑜的保證,但她第一次跟這么多同齡人待在一處,心理難免不自在,為了轉移注意力,只得集中精神去觀察那一大捆麻繩,仿佛多看幾眼,就能瞧出一根不同的。 等‘竹竿子’一聲令下,姑娘們就沖了上去,亓司羽落在最后,等人都選好了,才隨便拉了一根握在手里。 站在人群中的薛陳瑜神色淡雅,見她選好了,也走上前,狀似隨意的拉了一根。 亓司羽低頭看他,薛陳瑜則低著頭不知在看什么,只能看見他烏黑的長發上那支簡單的檀木發簪松松地插在發髻上,其下,是一只從黑袍中伸出來骨節分明的手。 視線里的人都離他有些距離,仿佛只有他一人立在那兒,微風拂動,一縷青絲在風中飛揚。 遺世而獨立。 似乎終于察覺到她的目光,薛陳瑜抬起頭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個正著。 周圍的吵鬧聲漸漸遠去,亓司羽感覺自己仿若置身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