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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如同他與曾紐的關系,嚴斯謹想,他對這個叫曾紐或小牛的人而言,終究只是人生里的過客。抱著這樣的認知,在第二天半夜時分接到曾紐撥來的電話時,嚴斯謹的確相當詫異。曾紐的話他早不信了,卻沒料到對方真的履行了那個謊言──打電話給他。「喂,老板是我。我到美國了,你好嗎。我時差還沒調整過來呢?!?/br>嚴斯謹不禁瞄了一眼鬧鍾,發現已是半夜十二點,嘆息曾紐竟不知道他這里是黑夜、會打擾到睡眠;然而,曾紐怎麼會介意這些細節?這樣想通後,嚴斯謹搖一搖頭,打開臺燈,將電話擱在耳邊,很輕地「嗯」了一聲。曾紐卻很高興,開始談論他今天回學校的事情,嚴斯謹本在睡覺,帶著睡意的他也未聽進去多少實質性的內容,只是隨便地敷衍應聲。出乎意料,曾紐絲毫不覺煩擾,他就像個第一次使用電話的人,源源不斷地對著話筒說話。乃至到了後來嚴斯謹也不確定他到底有沒有在發出聲音,僅依稀記得結束通話時,曾紐說他要上課了,然後就掛了電話。微微苦笑一番,嚴斯謹覺得一切都很荒唐,他并不指望曾紐的來電,可這個家夥卻像是賞賜他一般地打來電話,擾亂了嚴斯謹的睡眠不說,其他的事情也必須由他主宰。瑟縮一下肩膀,嚴斯謹忽然有些恐懼,曾紐真的去了美國,可為什麼還能夠像現在這樣糾纏他、cao控他?他真心希望,電話不要再打來了。可是,第二天半夜的時候,電話再度響起。到達美國的曾紐搖身一變,仿佛又變為小牛,他訴說的語氣總是很真摯,交談也頗為熱情,嚴斯謹差點再度產生錯覺,可一閉眼想起對方曾做過的惡事丑行,他又告誡自己必須清醒過來。他想拔掉電話線,可又不敢──因為他不知道以曾紐可怕的脾氣會做出什麼恐怖的舉動。他不得不每夜守在電話前,等待曾紐的電話打來,與他仿若聊天或仿若傾聽地交談,只是他出口的語言無非是「嗯」、「噢」、「好」三個字,再無其他。然而,嚴斯謹的擔心也未真的持續多久時間。一個月多後,曾紐就不再打電話來了。略微意識到這個事實後,嚴斯謹又陷入矛盾和掙扎。一方面,他不愿聽見曾紐的聲音,更不愿回憶起兩人過去的時光,可曾紐就像一種病毒滲進他的全身,令他痛苦不堪;另一方面,每當他聽見曾紐的聲音,他又會厭惡卻高興,承認畢竟這個人曾在他五年空白的生活里,為他消去寂寞,讓他心動、讓他喜歡,但是……一切都是謊言。之後的好幾天,電話都再沒響起過。嚴斯謹百分百確定,這一回他終於解脫了,他不必再每天因電話而憂慮,也不用擔心自己說錯什麼會惹來麻煩。他終於回到過去的生活,開店關店、接貨上架,偶爾和顧客談談天,繼續經營他的超市。冬天里最後一場雨降臨時,嚴斯謹又想起一個叫「小?!沟纳倌?,可很快,記憶中美好的畫面就被那個如惡魔般的曾紐覆蓋了。現在的他既不愛也不恨了,只是忘卻,不再抱任何期待,重返獨自一人的生活。曾紐也對這個不斷欺騙他、玩弄他的游戲厭倦了吧,嚴斯謹猜測,這就是少年的心性,捉弄他人的人生、把弄人心的游戲,覺得無聊後就擅自停止。而他這個愚蠢的犧牲品也終於在曾紐的游戲世界中完成使命、光榮退役了。慶幸的是,至少他無須再遭欺騙了。春天很快過去,夏天漸漸逼近。嚴斯謹覺得,他終於已然忘懷去年冬天的那些事了。注意到超市附近的孩子數量增多時,嚴斯謹猛然發覺,原來竟是放暑假的時間了。可嚴斯謹千算萬算都未料到,七月初才至之際,他竟又見到了久違的曾紐。拖著行李箱的少年,站在超市門口,安靜地等候嚴斯謹。和去年冬天相比,曾紐的模樣又變成熟不少,他的臉依舊俊俏活潑,看到嚴斯謹後,曾紐立刻發出一個嚴斯謹曾認為「很可愛」的笑容,并高聲呼喊「老板」。嚴斯謹的心隨之突突地跳動兩下,接著沒有任何強烈的感覺了。冷冷地走上前,嚴斯謹一言不發。曾紐反倒先開了口,「老板,我放暑假了,特意溜回來看你的?!?/br>嚴斯謹未主動邀請曾紐入內,對方卻自發地步入超市,嘴上仍吐出親昵的話,「你想我了嗎?」嚴斯謹搖搖頭,老實回答,「沒有?!?/br>聞言的曾紐怔一怔,卻未露出任何不悅的表情,神色平靜的他伸手激動地抱住嚴斯謹,「你是在氣我沒有給你打電話嗎?」「不是?!固稍趯Ψ桨l燙的胸口,嚴斯謹毫無感覺,平淡地否認。曾紐卻更用力地鎖住他的身體,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學校里的事太多了,功課也很忙,我實在沒空打電話給你?!?/br>嚴斯謹心中冷哼,嘲笑曾紐拙劣的謊話之余,又暗暗質問他為何不懂在臨睡前擠一點時間打電話,這樣自己還不必在半夜三更接到吵鬧的電話了。即使這麼想,嚴斯謹卻沒一丁點意圖說出這些──因為他根本不介意曾紐是否會打電話給他。半晌的沈默後,曾紐漸漸放開勉強嚴斯謹落入懷中的手,道,「那我先把行李搬上去了喔?!?/br>眼底透出輕淺的困惑,嚴斯謹遲遲開口,「你……要住在這里?」「嗯?!乖~甜甜一笑,發光的明目彎成兩個月牙,「老板,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br>「你家里同意?」「沒關系,他們現在不會管我的事?!乖~笑得更歡騰了,認定嚴斯謹是在關心自己後,他的嘴角不覺越翹越高。一開始見到嚴斯謹對他那麼冷淡時,曾紐心里很不高興,不高興到差點大發雷霆。以前的他一定會亂發脾氣,可這次涌上他心頭的,卻是更多的難過。深知自己毫無反抗的余地,嚴斯謹決定任這個看著和善乖巧、實質可怕殘忍的曾紐去了──他已經被曾紐耍得團團轉過,而對方有錢又有勢,嚴斯謹斗不過他,只有選擇順從。嚴斯謹覺得,他就如同一只被抓住的動物,只能等待主人的隨意擺弄。僅在半年前,他還差點以為曾紐這個兇惡的主人已經還他自由了,可如今,那個惡魔為何再度披著恬美的皮囊出現了呢。嚴斯謹確實地不甚明白。吃過晚飯,曾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