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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後,嚴斯謹怔住,吶吶道,「大、大?!?,你……」「嗯?我很好?!故终圃谀腥说尼崮X勺拭過,動作依舊溫柔,溫度卻不再宜人了。嚴斯謹顫巍巍地直起身板,而幾乎已靠在他身上的青年也咬牙立起,并與男人一齊踱到超市門口。「大?!辜饧毜纳ひ舫錆M顫意,站在超市近門口的位置後,嚴斯謹才迎來從外進入的光線,也才用恍惚的眼神清楚地瞧見自己滿手的鮮血和青年一片殷紅的小腹。嚴斯謹確實地感到恐懼,渾身簌簌發抖,呼吸也變得斷斷續續,好像隨時都會斷氣那般。「大、大?!褂謫玖艘宦曖?,男人仰望著青年嘴角溫柔的弧度,痛苦地嗚咽起來。「我很好……老板,不要哭?!怪父孤舆^他的眼下方,嚴斯謹恍然地意識到,他又流淚了。發白的嘴唇貼著男人的眼角,輕柔地吮吸著,嚴斯謹聽到對方又呢喃了老板一聲,卻忽然沒了下文。半晌後,青年終於再度開口,「……老板,你都想起來了吧?你早就恢復記憶了,是嗎?」「……」手漸漸離開男人,曾紐吃力地捧著一個古怪的信封,對男人驚愕的臉予以寬容的微笑,「老板,收下它……找到里面那張紙上的地址,鑰匙也在信封里……在我去找你之前,一直呆在那里,好嗎?」「大……」「答應我,不要隨便跑出去,乖乖地呆在里面寫著的住址,好嗎?」要求已超越溫柔的極限,變成無力的哀求。凝視著對方蒼白的臉孔以及濕潤的眼瞳,嚴斯謹深陷茫然之中,面對曾紐誠懇卻哀戚的神情,他毫無反應。「老板!」就算聲音已經軟綿,但語調卻忽地嚴肅起來,「答應我!」「……我,我知道了……」依舊一頭霧水,可嚴斯謹卻屈從於對方的指令,懼於認識他究竟對曾紐干了什麼事的內心也令他手腳無措,只想著要解脫、要逃離。「那趕快走,趕快離開這里!」「大牛,我……」「走,我叫你走??!」手扶住柜臺以維持欲墜的軀體,青年頂著猙獰的面孔,惡聲地咆哮道,「立刻走!」「大……」「走啊──」不知為何,這趕他離開的喝斥竟含有撕心裂肺的痛楚,嚴斯謹恍惚地抱著痛苦,最後望了曾紐一眼,奔出超市。現在已經很晚了,路上也已無多少行人。惻然地與身旁的涼風擦肩而過,嚴斯謹不聽使喚地跑到那個令他失憶的街頭──那天晚上,他也是害得曾紐頭破血流,隨後就逃了出來,可那時,曾紐執拗地追逐他,如今卻是轟他離開。一定有什麼變化了,才會讓曾紐做出的抉擇大相徑庭,而他自己也一定改變了,所以才會一面惶恐卻一面期待青年能像當時一樣追著他出來。又一次闖進紅燈亮起的馬路上,可這一次嚴斯謹自己收住了腳──那時沖入車流的他,的確懷著必死的心思,可而今的他,居然毫無去死的念頭!縱使剛才聽到那令他想死的所有真相,可在這一刻,他仍是愿意主動選擇拼命存活下去,就算現在的他已心亂如麻,又心如刀割。奔回人行道的一處路燈下,男人蜷縮身體,手抱著肩,蹲在枯寂的路面上,大腦嗡嗡作響著,卻又在逐漸地理清感受。淚水這一次徹底決堤了,嚴斯謹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在無人問津的夜晚,嚎啕大哭起來。他是真的痛哭流涕著,是這輩子都未有過的放聲大哭,就像要將積壓在胸口多年的所有情緒一概宣泄而出,也似乎唯有這麼做,一切折磨都會慢慢褪去。早在被毆打的那刻,他就恢復了所有記憶,也認識到一個令他驚惶失措的殘酷現實,由於這個現實,難怪他會難以信任曾紐,卻也無法輕易松手。一直以來,令他真正愛到愿意放棄所有、奉獻一切的,都是在四年前冬日的雨天闖入生活的純真少年,小牛。他所愛上的,還有那份純潔美好的愛戀──縱使那感情為世間多數人難以茍同的同性戀情,縱使他與所愛之人相差甚遠,可當年的他依舊絕不釋手,緊抓愛情。然而,小牛只是個曇花一現的虛影,實像卻是曾紐,那個就算面對愛人依舊心如鐵石、舍得傷害、忍心欺騙的人;曾紐……也是一個就算以愛為名,仍然不擇手段、步步為營、耍盡心機的人!他不要那樣渾濁的愛,也不要那樣復雜的愛人,他只想要一份無暇的愛與一個純白的戀人。所以,無論曾紐怎麼做,他都難以滿意,也難以安心,只因他所愛所念的都是不復存在的小牛!而大牛,那個大牛,從失憶起開始陪伴他的大牛,是他再次愿意敞開心扉的對象……但為何,就連大牛都要欺騙他控制他?他以為,大牛會變成小牛,卻未料到,大牛也會變成曾紐……嚴斯謹犯起為難。可因此,他也變得甚為明白,他一直太過苛求大牛,乃至刻??;他連看著對方的時候,都只視其為小牛的皮囊,又談何去相信或原諒?也許他真的不愛曾紐也真的怕他,而他真心想要的只有小牛;可大牛,現在的大牛卻是小牛與曾紐兩者唯一的結合體,也是唯一能救贖他脫離掙扎的人。小牛再也找不回,曾紐也非他所求,但是……愿意相信大牛,也想要大牛的他,根本不忍心用一刀刺傷對方後,就這樣同時失去小牛、曾紐和大牛!想到這點後,嚴斯謹刷地站起,不顧雙腿的麻痹刺痛,仍邁開腿它們,朝超市奔去──曾紐可以舍棄,但是大牛卻絕對不能死,他需要也想要大牛??!用從未有過的迅速穿越過街道後,嚴斯謹氣喘吁吁地停在超市不遠處,眼淚早殆盡,只有胡亂跳動的心臟運動著──他真切地擔憂著大牛的安危。本該義無反顧沖前的腳步卻頓住,嚴斯謹驚恐地望著超市門口的人群、燈光,以及……警車、救護車。「出什麼事了!出什麼事了!」嚴斯謹發瘋地吼叫著,沖到警戒線外,勢要硬闖。「先生,如果沒有相關證件,請退後?!勾┲熘品哪腥俗呦蛩?。「我要進去!我要見大牛,他怎麼了?你告訴我,他怎麼了?」居然扯起警察的衣領,嚴斯謹瞪著兇狠而紅腫的眼,聲音干澀,若含有血腥味。「誰?誰是大牛?」「就是,就是那個年輕人??!」「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