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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沖近自己的臉。心知這瞬間極為短暫,曾紐便用最後的機會望向男人的面容,并竭盡全力地打開嘴唇。──砰!花瓶掉到曾紐身後,碎了一地,沖擊太過強烈,曾紐身體一震,又差點倒地。左眼的視野立刻模糊了,瞳仁所見的世界霎時被染成血紅一片,曾紐呆滯的同時,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左方的頭頂──溫熱的液體噴薄而出,正如眼前男人對他的怨恨。鮮血如注,曾紐確認他的腦袋被砸傷了,但他的臉蛋卻慶幸地未被傷到。畢竟受傷了,觸碰傷口的手也沾滿殷紅的血液,曾紐垂首粗喘兩記。「啊──」從未聽過的恐怖尖叫響徹上方,勢要掀翻屋頂那般,曾紐聞聲後抬起頭,卻只見男人激動奔走的背影。「老板!」無法顧及頭上的傷,曾紐立刻追了出去,心中的恐懼并未減弱,反而越發強烈。男人漫無目的地狂奔在街頭,道路上的鼎沸人聲似與他隔絕般,他在一個沈沒的痛苦輪回中迷失方向。嚴斯謹覺得他真是傻到極點,居然會再度相信曾紐。但在與曾紐靜默地爭執與打斗的過程中,他驚覺最難堪的真相──他不需要知道曾紐究竟做了什麼,就確信一定是曾紐搞的鬼,必定是對方在欺騙玩弄他!花瓶丟向曾紐時,嚴斯謹的確抱著殺死對方的決心,可當映入眼簾的面孔似與孩子氣的少年重疊時,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歪斜,仿若不愿真的砸中對方。見到曾紐流出如此多的血,嚴斯謹掙脫瘋狂的捆縛,找回冷靜,也才發覺愚蠢的他對曾紐還懷有不舍與難忘。因為他對曾紐未了的余情,他心軟地應允與曾紐在一起,為此,他必須相信曾紐;可他難以信任曾紐,所以應與曾紐分開,如這麼做,他又必須舍棄對曾紐的余情。不信曾紐并割斷舊情,抑或是,挽留最後的感情卻去相信曾紐,他必須在這兩者擇一。前者需要流盡他所有的血,後者則要踐踏他的心到粉碎,無論選任一,他都將承受無盡的折磨,日日徘徊在痛苦與希望的邊緣。他的心底,不偏袒任一方,哪一方能拯救他,他就投靠那一方。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個轉機,一個不需他選擇而會強制給出決定的轉機──能令他放棄對曾紐的感情或者對他的懷疑……而今,他終於等到了。嚴斯謹并未猜到,原來這轉機為他安排的,竟是抱著他的懷疑,拋卻對曾紐本就不多的余情。這選擇雖然枯竭了他的鮮血,但卻贈予他解脫,讓他不必再掙扎彷徨。男人感到輕松流暢在體內,令他安然,他疲憊太久的心也該沈睡了。路口的信號燈固定在紅色上,嚴斯謹不禁聯想到滿頭鮮血的曾紐,失去鉗制的身體與心一樣,尋找到自我救贖的方向後,便不再遲疑。抬起腳,嚴斯謹一臉平和地向前走去。第18章嚴斯謹的耳側,聽見不少倒抽氣聲,以及一些驚恐的尖叫,他自己倒不覺得有異,只是沈著地邁開每一個步伐。眼前呼嘯而過的車輛也無法阻擋他對救贖的追求。「老板──小心??!」背後忽然抵擋耳膜的是一個異常熟悉又分外陌生的吼叫,嚴斯謹步伐停滯,不由回眸一瞧。模糊的視線中,一個人影越發逼近,他能大略瞅清那人的面容,可對方一頭的鮮血氤氳了他的雙眼,令他輕眨眼皮。一秒都不到,嚴斯謹頓覺被猛力攬緊,隨後被撲倒在地,隨著禁錮他的懷抱,他們一道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運動的趨勢終於停止,嚴斯謹微啟雙唇,嗓音被吞沒,只能描出口型──小、牛。可還未來得及再次見到那抹純真無邪的目光,他的後腦勺就覺被一硬物碰撞,伴著劇烈的疼痛,視野陷入漆黑,而心頭的絞痛竟奇跡地一并消失了……「快來人!快點!快救救他!」跳下救護車後,曾紐隨著醫療人員狂奔,手指緊纏男人冰冷的五指。「先生,醫生會處理的!您也受傷了,請先跟我們去……」「別管我!」甩開護士,曾紐厭煩地瞪著來人,「我有分寸?!?/br>「院、院長……」「滾開!」對護士的勸告置若罔聞,曾紐跑進急救室,并硬要進入盯著醫生的急救工作。因為他是院長,連這實在不能通融的事都辦成了。靠在墻頭,一名醫生挨到曾紐身邊,為他清理腦袋上的傷口。居然一點也不覺得疼,曾紐的視線都鎖定在雙目緊闔的嚴斯謹身上。事情怎會演變成如此?曾紐全身發顫,仍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事實。今天老板不是約了他一起吃晚飯嗎,老板還要做頓豐盛的菜肴給他,可為何他連幸福的味道都沒嗅到半絲,就被這無情的現實給打入地獄了?無視紅燈,闖入車流涌動的馬路上,老板是想要尋死嗎……曾紐不敢深慮,只因他死都不愿接受男人會由於他而做出這般選擇??墒?,這哪是第一次發生了?依然記得在別墅軟禁老板那會,對方也是以性命抗議──為了擺脫他,老板連命都不要了!老板就這麼討厭他、恨他,急於逃離他嗎?推開在他腦袋上方活動的手,曾紐狼狽地蹲下,一手捂住眼,一手在另一手的掩護下不斷搗著眼,唇齒泄露的是壓抑的哭聲,此刻的青年宛若一個脆弱的小孩,自知鑄下大錯,卻不懂如何彌補、如何挽救……老板被卡車撞到前,曾紐奮不顧身地救下對方,將男人緊揣在胸口的曾紐以為,就像之前的生活,他已成功,可以安下心來,卻不曉得之後那難以抵抗的洪水正一個大浪襲來──男人的後腦勺撞上人行道與車道間高起的部分。自信滿滿地抱住男人的曾紐,竟然絲毫未察覺,當他低頭呼喚男人時,才發覺對方腦後一片殷紅,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經過醫院的搶救,老板陷入昏迷。曾紐給老板住最好的病房,請最厲害的醫生治療老板,可是……男人的昏迷不醒成為事實。諷刺的是,他被砸傷的腦袋居然并無大礙,雖然縫了幾針,但他憑這一身硬骨頭偏是沒傷及要害。曾紐真希望,他能與老板互換此刻的處境,這樣一來,或許老板會擔心他,而比老板意志更堅強的他會使勁全力清醒過來,不會任老板一個人傷心啜泣。可現實并非如此,是他,曾紐,守在男人的床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