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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夢到自己第一天進宮時,那片湛藍飛著白鴿的天空,還有滿目紅墻琉璃瓦。磚道玉階在腳下延伸,伸向很遠很遠的地方,她有些害怕卻有些期待地向前走去,朦朧間,盡頭似有個模糊的身影,溫柔之色一如往昔。 “真好……” 黑暗里,她靠在謝柔身邊淡淡一笑,輕吐出最后一句話。 然而話音很快從中斷了,再沒了聲息。 ☆、心結可解 “咣當”一聲, 一個人影悶哼著被踢到墻邊, 肩膀狠狠撞在墻上。 他還來不及反應,又被人撈了起來。 “解藥?!睂γ娴娜搜院喴赓W地道。那人著一身黑衣,看上去風塵仆仆,他抱著一柄劍, 劍光映在眉眼上,滿面寒霜。 可惜并未有何回應, 被府兵押住的人只看著他冷笑。 “魏延, 別給小爺裝蒜!”那人霍然抬高音量。 那破衣爛衫跪在地上的人正是曲州刺史魏延, 蘇威戰敗之后他聞訊逃跑, 用上了右相多年埋下的暗哨, 他心機頗深,而執念比心思更深, 借著狡兔三窟, 還想再掀風浪,一路向南躲進了天子眼皮子底下,要不是白衍機敏, 察覺到不合理之處, 恐怕還挖不出此人。 蕭承啟封鎖了有關蘇威的事情, 全因此人攪局,蘇葳如才會得到消息, 還有那無色無味毒藥,只要沾在手上就洗不掉,侵入骨髓無法祛除, 連御醫都沒見過,怕是從哪個荒蠻之地帶出來的。除了魏延有這樣的手段,誰還會不遠萬里籌謀布局。 皇后回宮,后宮有她在當可處理妥當,白衍思量再三調轉了目標,直接請了圣旨把魏延抓緊天牢,此事關鍵不在蘇葳如身上,而在魏延身上,他想著,此人既會下藥,自然也有解藥,這一趟他非要他吐干凈! 怎料魏延死鴨子嘴硬,心中早存死意,連番審訊之下就是不開口,一副能奈我何的模樣。 白衍打來打去也氣笑了,對付這樣的人果然要再狠一些,他一招手,道:“你們去,只要折騰不死人,就把這個人往死里折騰?!?/br> “身上的rou割一割,撒點椒鹽,嘴里的牙拔一拔,裹點辣椒面,”他挑眉一笑,又道,“還有你的那些下屬之中,聽說右相一個親戚也在里面,你看,這不是巧了嗎,正好同甘共苦?!?/br> 魏延眼睛瞬間紅了。 白衍冷冷看他,笑話,當他是什么紈绔子弟么,當年右相在時,他就敢當著滿朝黨羽的面反了自家親爹,陣前奪權,還怕他這條走狗? 待話音落下,侍衛們一擁而上,將魏延團團圍住,鮮血濺了滿地,白衍斜靠在椅子上冷眼看著。 “要死自然要拉個人墊背,你救不了那個女人的?!蔽貉訃姵鲆豢谘?,咧嘴笑言。 “哦?”白衍懶得聽他胡說八道,冷哼了一聲。 “嘿嘿,羌族秘藥,配方早埋進土里了,不如你去問閻王……” 白衍瞳孔微微縮緊,似是氣極,抬手一揮,尚方寶劍直接砸在他臉上,魏延臉霎時毀了大半,暈了過去。白衍攥拳,骨節透出些許青色,他忍了又忍,抬步向宮里去了。 他有旨意在手騎馬直入皇城,繞過御花園下了馬,三步并作兩步進了蘇葳如所在的沁芳宮。 謝柔正在此處等他,看到他的身影眼睛亮了一亮。 白衍卻默然無言,只搖了搖頭。 謝柔眸子一暗,蹙眉道:“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白衍咬牙:“亡命之徒,行事不留半分余地,更不留退路?!?/br> 謝柔閉了下眼睛,唇瓣煞白。 “他說藥是從北地蠻族手中得來,不知配方,不知解藥?!?/br> 謝柔秀眉緊蹙,在殿中踱步,南疆與北地藥物是出了名的詭異,大多用當地不常見的草藥配制而成,每一種都有奇效,自本朝立國之后,認為窮山惡水出刁民,加大兵力管控南疆,確實燒毀了不少村落和當地藥草,魏延雖行事惡劣,但這句話也許是真的,如果一種藥做出來就是要人命的,何必去做解藥?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么? “北地……北地……”謝柔喃喃自語,腦海中隱約浮現出什么東西,北地羌族……她似乎曾在哪里聽到過這個名字。 “若有熟悉羌族的人就好了?!卑籽苁掷锞o緊握著劍柄,皺眉嘆道。 謝柔陷入沉思,眼下找到熟悉地方的人不大可能,但她依稀記得確實有人提到過北地。 “羌族所居之處屬于哪一州?”她忽然開口問道。 白衍想了想道:“那些蠻族多在群山峻嶺之中,挨得最近的應是兗州?!?/br> 最后兩字如劃過夜空的流星,在漆黑的夜里閃爍出光彩,剎那間喚醒了久遠的記憶,謝柔想起是誰向她提起過此處了,那便是刺史譚清遠。他曾送給她一塊白玉,若她沒記錯,他說那玉佩來自北地羌族,有解毒驅寒的功效。 “快,去請御醫來?!彼康剞D身道。 白衍一愣,也未多問,沖出門去將御醫抓了過來,十幾個御醫擦著汗圍在兩人身旁,謝柔差人取來玉佩,道:“勞煩諸位大人,看看這玉佩能否作解毒之用?” 為首的御醫忙接過,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幾人聚在一處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會兒,那御醫道:“請娘娘、大人稍等片刻?!?/br> 他端來一碗水,食指蘸水在玉佩上抹了一下,隨即放進嘴里,微抿了片刻,他眼中漸漸現出奇異的光芒。 “如何?”白衍追問。 御醫道:“娘娘所言不錯,這玉佩確有奇效。不過不是玉佩本身帶的,而是后天人為所制。玉佩溫潤,在無色的藥物里浸泡多年,藥效滲入玉中,貼身攜帶可提氣養神,研磨內服有治病療效。不過……”他微滯了一下。 “不過什么?” 御醫思索道:“解藥是否與毒物相匹配,需要再查驗一番?!?/br> 謝柔雖擔憂廣蕓安危,但也知小心為上,畢竟蠻荒的藥物不尋常,不能隨意亂用。 “還請諸位大人謹慎查驗,盡力而為?!?/br> 諸人領命,紛紛去做事了。 謝柔暫且松了口氣,余光瞥見白衍的神情,她心頭有弦輕撥了一下,剛打算說些什么,忽有人來稟,在殿外道:“娘娘,廣大人求見?!?/br> 許是有段時日沒聽到這個名字,謝柔還反應了一陣,才意識到廣仁海來了。 “請他進來……”她說完又頓住了,改口道,“等等,本宮出殿迎他?!睆V蕓出事她有責任,以廣仁海剛正不阿的性子,這一趟怕是要興師問罪的。 想起過往年月,每次和他碰見,少不了拿捏爭論,謝柔自詡伶牙俐齒,多有謀略,于人際關系君臣之道上更花心思,可眼下這番光景,面對一個焦急的父親,她深覺理虧,不想為自己開脫,出去迎他,只是想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