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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謝家的規矩,如果繼承人意外死亡,孩子又都沒有成年,股份就會旁落到同輩的成年兄弟手里,這些事情早就在遺囑上寫的清清楚楚,所以兄長死后,他就成了謝家唯一合法的繼承人。這個時間點真是太過巧合了,若是再早兩個月,他還是一個未成年人,遺囑無法生效,股份就會落到兄長唯一的兒子謝圖手上。但謝圖只是一個十歲的幼童,肯定是無法守住這份龐大的股份的,勢必會被那些親戚以“代理”為由頭,撕扯的連皮都不剩下。可偏偏他已經那時成年了,謝氏集團的股份就這么不偏不倚地越過謝圖,落到了他頭上。他雖然對家業沒有野心,但也不想看著它落入那些平時并不是熟悉的所謂親戚和董事手里,便匆匆回國簽下了接受股權的同意書,進入了此前完全沒有準備繼承的家族企業中。雖然他并不如謝圖一般是個完全沒與反抗之力的孩童,但到底也是個剛出校園的年輕人,根本沒有過掌管這么大一家公司的經驗,跟那些在公司混了十幾幾十年的老油條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他在開始的幾年里栽了無數次跟頭,又冷靜地爬起來,和那些根基頗深、虎視眈眈的親戚董事斗了近十年,才終于將那些人壓制得連話都不敢吭聲。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他將人生最好的年華都留給了工作,忙的時候日夜顛倒人鬼不知,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關心自己的私人感情。等到公司終于穩定下來后,他終于有時間思考人生另一半的問題,卻又發現自己對感情這種事也提不起興趣。事實上,他從來沒對人有過心動的感覺,過強的領地意識也讓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和另一個人的生活和隱私全部交織在一起是一種怎樣恐怖的場景。他不是個強求的人,在觀念相對開放的國外生活了四年,也并沒有傳統家族那種非要傳宗接代的執念,考慮了一下后便順從心意這件事扔到了腦后。——況且謝家也并不缺繼承人,不是還有個兄長留下的侄子嗎?雖然天資差了點,但守成也勉強夠了。再為謝氏打拼幾年,等到謝圖表現合格了就試著將公司的管理權交給他,實在扶不起來就請一位能力出眾的職業經理人管理公司,自己則去隨便找個舒適的地方養老。他原本以為自己接下來的人生就會這么按照定好的軌跡一直走下去,然而生活總是充滿意外。就像他在國外拿到畢業證書準備繼續讀研究生時沒有想到自己會在短短的兩個月后回國繼承家業,在那晚和蘇遙發生關系之前,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一天會時髦地包養小明星。他至今仍然記得那個瘦弱的身影一頭撞進自己懷中的觸感。青年皮薄骨脆,觸感跟柔軟之類美好的詞匯其實是沾不上邊的,然而就是那樣談不上舒適的觸感,卻讓他無法狠下心將人推開。由于領地意識過強,他會無意識避免和人有肢體接觸,就算是謝圖這個血緣上的侄子,在小時候也沒有得到過他的哪怕一個表示親近的拍頭動作。然而自當蘇遙出現之后,他這個原本根深蒂固的習慣就和脫軌的人生軌跡一樣,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范圍了。是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自覺的呢……?他閉了閉眼,再睜眼的時候,恍惚間看到如黑天鵝絨般深沉的夜幕上悄然又掛上了兩顆星子,在目光所及之處閃爍著蠱惑人心的微芒。雖然那天順從自己的心意和蘇遙發生了關系,并且在發現他和自己侄子的那份合同時沖動地用了一點兒小手段逼迫對方簽訂了合同,但那時他其實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之處的。在他聽聞過的關于情愛的傳聞中,常常將對一個人心動的感覺描述的天崩地裂,然而他對蘇遙并沒有這種強烈的感覺,他只是在偶然一個照面中覺得對方很熟悉,很想占有這個人,想要將他禁錮在身邊。這種占有欲在他以往的人生中幾乎是沒有露過頭的,但出于掠食者的天性,他沒有怎么猶豫,立即就去著手做了,而蘇遙也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在豐厚利益的引誘下簽下了那份為期五年的合約。即使是他為了能騰出時間趕來和蘇遙見面,強行將一個月的工作量擠壓到三周不到的時間內來完成,也仍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到今晚蘇遙突然生病,他的唇貼在青年微燙的額頭上時,內心深處忽然涌起一股細微的恐慌。在那一刻,他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在害怕,害怕青年承受痛苦,更害怕……自己無法為他排遣痛苦。而這種感情,顯然已經超過了占有欲的范圍。畢竟人,是不會對自己的一個物件感同身受的。他在商界摸爬滾打了太久,已經習慣了用白紙黑字的契約來保障自己的利益,當初為了將這只小獵物強行綁在自己身邊,便設計了那份合約,自覺已經萬無一失。但他當時卻沒有考慮過,五年之后合約到期,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呢?灰藍色的眼瞳中閃過一抹沉凝的微光,他伸手將煙灰缸里那支已經燃燒到根部的細長香煙捻起來摁滅,橘紅色的光火在無可阻攔的碾壓下發出哀弱的掙扎,只微弱地閃爍了兩下,就徹底歸于沉寂。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塵土,男人從座椅上站起來,合上因為太久沒有cao作屏幕已經黯淡下去的筆記本,在欄桿旁又站了許久,注視著外面的風景。陽臺的風景極好,恰恰對著一條貫穿了這座城市的細長河流,在沿途萬家燈火的照耀下,仿佛可以窺探到水流涌動的軌跡。直到身上淡薄的煙味悉數被夜風帶走,他才轉身回到了臥室中。雖然前一晚睡得很早,但因為退燒藥的作用,何晏第二天還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不過精神倒是很好,何晏自己抬手摸了摸,額頭的溫度已經完全正常,看來在幾大杯熱水和退燒藥的作用下,病魔已經完全被打倒了。他摸過仍在床頭的手機一看,已經接近十一點了,可以省去早飯,直接準備吃午飯了。身旁一片空蕩,男人早已經起床了,正在不遠處的小書桌旁用電腦斷斷續續地敲著什么,聽見他醒來的動靜,便將視線從屏幕上移開,起身走到他身邊,將一支不知道準備了多久的溫度計拎到他面前,言簡意賅道:“張嘴,量體溫?!?/br>動作迅速、架勢熟練,一看就是蓄謀已久,就等著他醒呢。何晏被這個效率驚到了,他慌忙捂住嘴,避開男人送到自己嘴邊的溫度計,從床上跳起來,一溜煙地跑了:“謝先生,我先去洗漱一下?!?/br>但洗漱之后體溫還是要量的,何晏雖然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沒問題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