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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工廠外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在亂草叢旁的河岸上,隨手扯了根野草,剝了,把草芯銜在嘴里,慢慢地嚼著。 清苦的味道在嘴里散開,他在日光下瞇著眼,看著遠山的輪廓,一直等,等到了晚上十點多,天墨黑,她終于被副經理、秘書和另幾個工廠的管理人員送出來。 “你怎么又不進去?我說過的,不用你在外頭等!進來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難嗎?” 她看到他現身,十分生氣,竟當場變臉,破天荒地當著還沒走的副經理等人的面,厲聲叱他。 聶載沉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這么大的火,一時頓住。 剩下人見狀不妙,急忙裝作耳聾目盲,若無其事地和聶載沉打招呼,預祝白經理此行海波不揚一帆風順,隨后趕緊各自散去。 “繡繡,我知道你今天很忙,怕打擾了你,所以沒進去,在外頭等你也是一樣?!甭欇d沉解釋。 她立了片刻,一言不發,朝著汽車走去。 聶載沉立刻快步上前,替她開了車門。 路上,她顯得很疲憊,靠邊坐著,胳膊肘撐著一側的額,閉目一動不動,仿佛睡了過去,到了白家,睜開眼,自己下車走了上去。 明早離開隨同的所有行李都已經被搬到了樓下大廳口,堆起來老高。她從旁邊走了過去。 兩人回到房間,她先去洗澡,聶載沉隨后出來,見她已經躺在床上,背對著自己,看著像是睡了過去。 他輕輕地上了床,關了燈,躺下去后,過了一會兒,聽到她說:“對不起聶載沉,這兩天事情太多,我有點累。剛才不該那樣對你的?!?/br> “我知道?!?/br> 聶載沉替她拉了拉被頭。 她蜷了一會兒,又低聲說:“我明早就走,你還要嗎?要的話,我給你?!?/br> 聶載沉頓了一下。 “沒關系,我不用。你累了,好好睡吧?!?/br> 她不再說話了,這一夜也再沒有說話沒有動了,就那樣臥在他的身邊,沉沉而眠。 聶載沉卻是徹夜難眠。從凌晨三四點開始,他看著臥在自己身邊的朦朦朧朧的她的影。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了過去,終于還是天亮了。 七點鐘,她睡醒了,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見他靠坐在床頭,低頭望著自己。 她仰著臉和他對望了片刻,朝他笑了下,隨即伸了個懶腰,爬了起來,說:“該起床了?!?/br> “今天天氣真好?!?/br> 她拉開窗簾說道。 聶載沉看了一眼,陽光明媚,萬里無云,確實極好。 船早上十點開,因為有許多行李要搬運,須得提早過去。 八點鐘,她吃了早飯,收拾了最后一些隨身的零碎物,和含著兩泡眼淚死死抱著門柱子巴巴望著自己的阿宣道別,就準備出發去往碼頭了。 白鏡堂要拄著拐杖親自送meimei,被她勸住,叫嫂子張琬琰也不用送。 “有他呢,他送我!” 她睨了身旁的聶載沉一眼,抹了烈焰唇色的唇微微勾了勾,翹出一道嫵媚的弧度。 ☆、第 80 章 聶載沉望著她瞟向自己的明媚眸光, 心跳忽然加快, 心神一蕩。 “走吧,還等什么?” 她卻又轉了身,自己上了車。 她的那些大箱子剛都用馬車運著先早于她發往碼頭了。聶載沉定了定神, 幫她將隨身的一只小巧箱子放上車,開車出門而去。 漸漸靠近碼頭, 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到了碼頭, 入口的場子里,更是人頭攢動,一派繁忙。 這趟去往歐洲的郵輪,一個月只發一次。等了一個月的乘客,現在全都從四面八方趕來, 聚集在碼頭上, 搬運行李的, 和家人親友道別的,意氣風發的, 對前途懷著忐忑的,歡笑的,憂愁的,你能在開船前的碼頭上,看遍悲歡離合,人生百態。 皇后號郵輪已經停泊在岸邊, 碼頭和甲板之間搭了幾條通道。船員忙著在通道口檢查船票,指揮著秩序。她的隨從已經開始往船上搬運行李。 聶載沉幫她提著手提箱下了車,護著她穿過擁擠的人潮,到了那條供頭等艙客人通行的通道之前,這時,近旁碼頭上忽然有人大聲喊她名字,聶載沉轉頭,看見那個法國佬朝著這邊興高采烈地招手,邊上還有個穿著船長制服年過半百看起來很有紳士風度的白發老者。 弗蘭奔到了白錦繡的面前。 “我一大早就來了,一直在這里等你呢!” 他轉頭,指著身后走來的船長。 “我們的Broe船長!” 船長脫下自己的手套,握住白錦繡朝自己伸去的一只戴著白色手套的纖手,虛吻了下她的手背,笑道:“白小姐,非常榮幸能再次送你去往法蘭西。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你從法國歸來的時候,坐的恰好也是我的皇后號?!?/br> 白錦繡含笑點頭,見他目光轉向聶載沉,說:“這是我的丈夫,聶?!?/br> “我聽說過,年輕的司令先生!很榮幸見到您?!?/br> 聶載沉和老船長握手。 “我妻子接下來的一段旅途,勞煩船長先生你了?!?/br> “司令先生,放心吧,我以我三十年海上航行的經歷來向你保證,接下來的您太太在皇后號上的每一天,都將是愉快的經歷?!?/br> 聶載沉向他道謝。 “聶先生,你放心回去吧,接下來我會幫你照顧好她,直到她登上馬賽港的陸地!” 弗蘭伸手去拿他剛才因為和船長握手而放在腳邊的她的箱子。 聶載沉看向她。 “已經到了,我也不是頭回坐船,我會很享受接下來的旅程的。你也有事,不必特意等船開動了,現在就回吧?!?/br> 白錦繡對他微笑著道。 弗蘭已經提起箱子,作勢就要邁步上去了。 聶載沉望著這條立著巨大煙囪的郵輪,看著擁擠在甲板上的抓著欄桿和岸上送行人在依依不舍揮手道別的乘客,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濃烈的分離之感。 她真的就要掉頭上船離開自己了?,F在起,今夜,明天,后天……許多天,一段漫長的日子里,她將身處大洋彼岸,他見不到她了,更不可能再和她同睡一張床,抱她入眠,和她晨昏共度。 “繡繡……” 就在這一刻,突然仿佛有無數的話涌了上來,他想要讓她知道。 她微微挑眉,兩道眸光落在他的臉上。 “你……路上當心。到了,立刻發個電報給我?!?/br> 他張口,終于這樣說道。 白錦繡聳了聳肩。 “知道了。那就這樣吧。我上船了,你回吧?!?/br> 她不再看他了,扶了扶自己頭上戴著的漂亮的帽,免得過橋時被風吹下水,隨即轉身,邁步去往甲板。法國佬立刻提著箱子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