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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沉不再猶豫,立刻抱起了她。 門房趕緊背過身,閂好門,躲進了自己的屋。 聶載沉抱她走了進去,一腳才跨進門檻,就迫不及待地轉身,將她狠狠地摁在了門后的墻角里。 門樞被她的背撞了一下,發出粗重的“咯吱”之聲。 屋里沒有亮燈,黑漆漆的,風車和糖人掉在了地上,黑暗中,傳來兩人漸起的喘息之聲。 …… 已經下半夜了,外頭的風忽然大了,仿佛要下一場夜雨,遠處夜空還起了陣陣的春雷之聲。 白錦繡卻還沒有睡意,躺在他的懷里,和他描述著自己對庭院的規劃。 “……前些天我嫂子嫌院子里有棵槐樹不好,說什么口木為困,要砍掉,我不讓,她說再種一棵。我說要種就種三棵好了。知道為什么嗎?周禮說,周王家的院子里三棵槐,好方便太師太傅太保上朝找準自己的站位。你說槐樹吉利不吉利?咱們也學學周王好了,干脆就種三棵吧?!?/br> “……我還要再種些芭蕉。我小時候畫畫,可喜歡畫芭蕉了。鄭板橋寫過芭蕉,說,芭蕉葉葉為多情,一葉才舒一葉生。自是相思抽不盡,卻教風雨怨秋聲。我小時候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就覺得好美。你想,一葉才舒,一葉又生,芭蕉真的是葉葉多情,相思不盡……” 她起先還能聽到他嗯嗯地應著自己,過了一會兒,沒了聲音,只剩下她自說自話。 她轉頭,見他閉著眼睛已經睡著了。 她看了他一會兒,湊過去輕輕親了他一口,然后關了燈,臥在他的身邊。 快要下雨了,風變得有些大,不知道哪扇窗欞之前還沒完全修好,被吹得發出一陣微微晃動的咯吱之聲。 明天得再叫個人來檢查下窗戶。 白錦繡漸漸也困了,閉上眼睛,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 忽然就在這時,外頭傳來門房的說話聲:“聶姑爺,聶姑爺,外頭有人找……說有人命關天的急事……” 門房聲音很輕,聶載沉沒反應。白錦繡推了推他。 門房在外頭又重復了一遍。他立刻醒來,一下坐了起來,下床走了出去,很快回來。 白錦繡見他神色看著有點怪異,心里不安,坐起來問他:“怎么了,什么人命關天的事?” 他一邊穿衣,一邊說:“繡繡,剛才是城北夜守的士兵來找,說城外有人要入城,說是有人割脈自殺,流了很多血,快死了,城外沒治的地方,求放他進來找人救命。報出了我的名,士兵就來通知我?!?/br> “自殺的是小玉環,來的人是她的跟班。我去看看吧?!?/br> 他很快穿好衣服,頓了一下,望著她道。 白錦繡詫異無比,也不知道那個小玉環怎么就突然出城,更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自殘,心里的下意識念頭就是不讓他去。但他已經穿好衣服了,聽起來也挺嚴重的,那一句“不許你去”就說不出口了。 “好吧,你去看看吧?!?/br> 白錦繡故作大度,答應了。 “開車去吧,方便點?!?/br> 她又說道。這是真的在心疼他了。 他點了點頭,看了她一眼,走過來讓她躺回去,替她蓋好被子。 “我放心,我盡快回來,你先睡?!?/br> 他走了出去,很快離開了。 …… 聶載沉開著車,很快來到城北,讓人打開城門。小玉環那個名叫阿金的跟班看見他現身,噗通一聲下跪,磕頭道:“聶大人,求求你了,幫忙救命,她一出城就病倒了,上不了路,躺了幾天,昨晚一時想不開,拿刀割了手。小的實在是沒辦法……流了一地的血,真的快要死了……” 阿金一把鼻涕一把淚。 聶載沉讓他起來,也沒問別的,問人在哪里。 “旅店掌柜嫌晦氣,我就背她出來,想找人救命,人就在這里……” 阿金飛奔到路邊,抱起被鋪蓋卷住的人,跑了過來。 聶載沉讓他把人放進車里,載著送到了城里的一家西醫醫院。 醫生聞訊趕來,立刻召人緊急救護。聶載沉等在手術室外,聽著阿金替小玉環求情:“聶大人,你千萬不要怪她。她真的很不容易。孤身一人,好不容易在戲班里算是站住腳了,又得罪了白……” 阿金頓了一頓,停了下來。 聶載沉眉頭微蹙,一語不發。 醫生在搶救室里忙碌了許久,終于走了出來,說人失血暈厥,但好在傷口后來凝固,現在救回來了,情況穩定,等蘇醒過來,住院觀察下,再多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聶載沉向醫生道謝,看著小玉環躺在病床上,被護士推著送進病房。 她還沒蘇醒。 聶載沉沒有馬上離開,繼續在外頭等待,一直等到天快亮,終于聽到里頭傳出一陣動靜,阿金從病房里奔了出來:“大人,她醒了!” 聶載沉抬眼,見小玉環仿佛要坐起來,走了進去?!疤上掳?,不要起來?!?/br> “多虧大人他送你來這醫院,救了你。剛才大人一直在外頭等著你醒!”阿金站在一旁,欣喜地說道。 小玉環已經病了幾天,瘦削了許多,現在因為失血而蒼白的臉上,也慢慢地浮出了一縷淡淡的血色。 她眼睛濕潤,凝視了他片刻,掙扎著爬了起來,要向他磕頭,顫聲道:“因為我,勞煩大人你了,懇請大人見諒?!?/br> 聶載沉讓跟班扶她躺回去。她不躺,仍是跪著,說完話,眼淚就落了下來。 “怎么回事?忽然要去北邊?” 聶載沉問她。 她慢慢低頭,沒有開口。 一旁的阿金小聲說:“前些天,白家少奶奶忽然找了過來,不讓她待廣州了,要她去北邊,班主不敢不從。她出了廣州就病倒了,病了好幾天,一時想不開,這才割了手……” 阿金說著,小玉環的眼淚不停地落。 聶載沉沒說話。 她哽咽道:“大人你千萬不要見怪。先前我去找你,也是被班主逼的,并不是故意要給大人你添亂子?,F在這樣,我真的不怪別人,都是我自己的命……” 她抬手掩面,淚水從指縫間不停地涌出。 “大人,她從沒去過北邊,很是害怕。求大人再幫個忙安置下,往后再慢慢尋個新的出路?!?/br> 跟班又跪了下去。 聶載沉沉默了片刻,道:“少奶奶這樣的安排很好。等身體好了,你就照她說的去吧。我會再派個人送你。等習慣了,南北都一樣,沒什么分別?!?/br> 小玉環慢慢地放下了掩面的手,睜大眼睛看著他。 “大人……”她忽地失聲痛哭,眼淚掉個不停。 聶載沉看著她:“有件事你需要明白,我救你一次,救不了你一輩子。這是最后一次了?!?/br> “我太太還在家里等我,我回了。你遵醫囑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