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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靈光一現。 難道是白老爺知道了他和白小姐的事,棒打鴛鴦,他這才被迫走得如此突然? 營官對這個年輕教官極是服氣,尤其投彈訓練那天,要不是他反應過人,舍己撲救,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事。全營上下千號人,哪個對他不是心悅誠服。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分明是白家小姐先看上了他的。那么漂亮的一個細路妹,天天穿著露出半截白胳膊的衣服來找,還送這送那,巴著人不放,這誰他媽能受得???不上那就不是男人了,根本怨不得聶大人!現在害他這樣走,營官心里不禁對始作俑者白家小姐略有怨氣。 他反應了過來,急忙追上去:“聶大人,你稍等!我去把兄弟們叫醒,送送你!” 聶載沉停步,微微瞇眼,迎著東方晨光,眺望了一眼還沉浸在黎明寧靜里的排排營房,微笑道:“不必驚動他們了,有緣的話,咱們日后自會再見。我走之后,即便沒有新教官來,你們也不能懈怠。時代已然不同,新舊交替,勢不可擋。你們習慣的冷兵器和舊軍思想,也注定是要淘汰。白老爺給了你們這么好的機會,你們自己不抓住的話,那就太可惜了?!?/br> 營官神色轉為肅然,習慣性地想給他行個跪禮,以表自己對他這些時日付出的謝意和此刻的敬重之心,待要跪下去,忽然想了起來,急忙糾正,改而挺胸收腹,啪的立正,抬手朝他行了個新式軍禮:“聶大人你走好!你的訓導,兄弟們必會銘記于心!” 聶載沉放下箱子,也立正向他還了一個軍禮,隨即拿起東西,轉身出了巡防營。 朝陽從東方升起,沉睡了一夜的古城,漸漸蘇醒。 聶載沉離開巡防營,上午八點鐘,他從郊外的野道上了城門外的那條官道。有腳夫推著能裝物也可載人的獨輪車從旁經過,見他提著箱,停下招攬生意:“軍爺要去前頭驛站?上來搭你一程,十個銅板!” 聶載沉微笑擺手,回望了一眼身后不遠之外那道沐浴在朝陽中的古老城門,轉頭,朝著前方繼續大步走去。 他忘不了昨晚她在她父親面前緊緊握住自己手時,那發涼的指尖和潮濕的手心。 她當時一定非常緊張,或許也有一絲膽怯。 分明知道自己做的不是正確的事,但當對上她投來的含了懇求的目光之時,他怎么忍心讓她失望? 一切他都可以替她擔下,只要自己可以。 他的耳畔,又仿佛回響起了她對她父親說她不嫌他窮,非他不嫁的那些動人表白。那個時候,有那么短暫的瞬間,他竟有了一種夢境和現實相互交織,而他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處的迷茫之感。 大山深處出來的那個少年,他的世界里,不會有這種風花雪月。少年長大了,自然也是一樣。 他的前方還有許多重要的事,在等著他去做。 他加快腳步,迎著晨風朝前頭可以搭車的驛站走去,快要到達的時候,身后忽然傳來一陣馬車行近的轆轆之聲。 他朝道旁讓了一讓,卻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聶大人!可找到你了!” 他轉頭,看見劉廣坐在車夫旁的轅木之上,乘著馬車從后上來,見自己回頭,就招手致意,等馬車停下,跳了下來,疾奔到了近前。 “聶大人,你怎么這么快就走了?你暫時還不能走,老爺叫你回去!” 聶載沉沉默了片刻,沒問什么,只朝劉廣點了點頭,轉身就朝馬車走去。 自己“做”出這樣的事,白成山昨晚氣頭上沒當場掏槍一槍崩了自己,已經是客氣了?,F在他回過味,不讓自己就這樣不受半點懲戒地離開,也是人之常情。 劉廣也不知道白老爺突然命自己把聶載沉叫回來的目的到底何在。 事情是這樣的,一早,天剛亮,昨夜仿佛一夜沒睡的老爺就出了屋,叫他去巡防營看一下聶載沉還在不在。要是已經走了,把人給叫回來帶家里,當時也沒對他說要干什么。 老爺吩咐的時候,從他的神色和語氣里,劉廣瞧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但十有八,九,應該是一夜過去,覺得這樣輕易放了人,未免太過輕巧,所以要把人再弄回來怎么加以懲戒。 主人的吩咐,他不能不從?,F在追上了,見他沒問什么就掉頭回城,只得安慰他:“你別擔心,我們老爺不是沒分寸的人,何況,小姐也不會不管你?!?/br> 聶載沉朝他笑了笑,上了馬車。 一個小時后,馬車回到白家。劉廣將他從僻靜的后門帶了進去,領到之前他曾住過幾個晚上的東廂客房,叫他隨意,自己匆匆離開,去向白成山復命。 劉廣剛才叫他隨意,自然是客套。 門外雖然就是一個庭院,花木欣欣,現在除了他一人,周圍也不見別的任何住客,但這個白天,聶載沉一步也沒出去,等在這間形同囚牢的屋里。 白成山一直沒叫他,劉廣也沒再來。除了中午和晚上有個自稱王媽的過來給他送飯,此外再沒人踏足這里一步。 他好像被遺忘了。天還沒黑,他索性就和衣躺在床上,閉目休息。假寐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口起了一點動靜,仿佛有人躡手躡腳地靠近。 他睜開眼睛,看見阿宣推開門,在門縫里探頭探腦地張望著,一看見躺在床上的他,立刻跑進來推他腿:“聶大人,你真的一個人在這里睡覺呀?我剛去廚房找吃的,王媽說你在這里,我就過來了!睡什么啊,天還沒黑呢,你帶我出去開車?!?/br> 聶載沉翻身坐了起來,摸了摸他圓乎乎的腦袋,微笑道:“我有點事兒,暫時不能帶你開車。你自己去玩吧?!?/br> 阿宣抱怨:“今天是怎么了。剛才我去找姑姑,她在房間里,也不出來,門還反鎖了,我連進都進不去!你們這些大人,奇奇怪怪,真是沒意思!” 他的爺爺這個下午倒都在后院的水塘邊釣魚,但他才不會那么笨,主動湊上去讓他問自己的功課。 聶載沉頓了一頓,沒有說話。 阿宣攛掇不動他,只好自己跑到院子里玩。 聶載沉站在窗前,望著阿宣蹲在墻角根下忙著掏蛐蛐,自得其樂。 …… 老爺在水塘邊已經釣了一下午的魚,釣上來,放回去,再釣,再放,周而復始,始終沒有起來。 每當有難以決斷事時,他就會一個人這樣釣魚,對此,劉廣早司空見慣。 劉廣猜測他考慮的,應當是小姐與顧家的婚事,以及如何處置聶載沉。 小姐的婚事也就罷了,但聶載沉,老爺到底打算怎么懲戒,劉廣心里是半點底也沒有。人都叫回來一天了,老爺卻沒半點意思表示,到底打算怎么懲罰才夠解恨? 劉廣不禁替聶載沉捏一把汗。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劉廣正想開口,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