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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首…… 這案子雖一開始最讓人懷疑的就是鄭越,但我從來都沒有認真地去想過,是他真的因愛生恨而親手了結了杜鵑。 我與蘇檉一樣,看著他聽到別人提起杜鵑時,眼眸神色中盡然情緒復雜,卻從無怨恨。 我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他害死杜鵑。 但事總與愿違,鄭越這才將事情原委全盤托出。 他與杜鵑確是青梅竹馬,打小一起長大,但兩人皆出身貧寒,杜鵑家里為了送杜軒出門學藝,幾乎是散盡了錢財,杜鵑很疼弟弟,為了家中生計去了一夢紅樓賣藝,莫名憑著不錯的姿色陰差陽錯做了花魁。 鄭越年年參加科考,卻屢試不中,無父無母的他為了考取功名也是家貧如洗,身無長物,他承諾杜鵑要努力讀書,等他金榜題名時便來娶她回家,再也不讓她受一絲委屈。 鄭越閑暇之余時常去看杜鵑,他善丹青,無論是人物山水,還是花鳥魚蟲,都繪得出神入化,他最愛將杜鵑的一顰一笑都呈在畫卷之上,說如此掛于屋內可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相思。而杜鵑善刺繡,她娟帕上所繡的杜鵑花,是鄭越專為她所繪,她繡了一條又一條,從來都視如珍寶自己藏著。 熱火情戀中的男女,卿卿我我是常事,總是恨不得時時刻刻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有著彼此之間才會懂的暗語和互寄情思的信物。 杜鵑將存下的一些積蓄給鄭越開了間畫館,鄭越一邊讀書一邊賣畫為生,也算是有了生計,因畫技了得而門庭若市起來,忙得少了機會去看杜鵑,杜鵑琴藝也在進步,更是吸引了越來越多男人光顧,自然大部分人是為了美色而來。 杜鵑向來都是賣藝不賣身,但置身風月場自然也少不了被人sao擾,許久未見,鄭越難得抽身去探望,恰好瞧見了有男人對杜鵑毛手毛腳,回去以后說起這事,兩人一言不合便吵了起來,而后的日子又經常起爭執,到了后來都身心疲累就分開了,后來鄭越冷靜反思后想要主動和好挽回,杜鵑因心中委屈不依不饒,兩人爭執時,為了與他賭氣,故意當著他的面將貼身繡帕送了出去,才惹來如此禍事。 而鄭越直言是她害死杜鵑,竟是那般我怎么也無法預料到的緣由。 那晚杜軒出去后,他也去了一夢紅樓,想要平心靜氣與杜鵑和談,進門后看見滿屋子的狼藉,他心急又心痛,搬開桌子抱住杜鵑輕聲哄著,安撫她的情緒,又替她擦洗干凈了身子,換了整潔的衣物,怕撕碎一地雜亂的衣服碎片刺激她,又打掃收拾了屋子,杜鵑在他的安撫下慢慢平靜下來,只是渾身還是不停的發抖,緊緊拽著他不肯撒手,鄭越鄭重地與她承諾,再也不會丟下她,要帶她遠走離開這里,但在這之前,他一定要去找欺負她的人討個公道回來。 鄭越堅定不移,杜鵑情緒突然又失控起來,發了瘋一樣地哭喊,大抵是又想起了受過的屈辱刺激,鄭越看著心如刀絞,心中越發堅定不能就此作罷,無奈之下只好忍痛暫時打暈了她,并在屋內點了大量的安神香,離開時,因為怕熄了光亮她醒來時害怕,情緒再度崩潰,所以不敢吹滅蠟燭,又怕有了光亮刺激她轉醒的快,所以順手將被子蓋過了頭頂,整個人都包裹在床上,未留縫隙。 杜鵑因受了極大刺激又哭又喊折騰這一場,本就心如死灰氣息薄弱,暈了過去毫無意識,屋內又點了過量的安神香,門窗緊閉,加上棉被阻了呼吸,如此無心之舉卻恰恰是致其窒息而死的重要原因。 杜鵑之死,終于大白真相。 無關鬼神之說,無關仇怨亦無關私恨,陰差陽錯到令人可惜。 “我沒有找到那三個人?!?/br> 他自然是找不到,因為杜軒早已下了手。 “我也沒有辦法去兌現承諾帶她遠離是非……” 他注定失約,杜鵑尸身早已僵冷。 “我甚至,根本都無法相信是我親手害死她……”鄭越掩面凄然道,“開始我日日恍惚,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場噩夢而已,醒了就好了,于是我照舊發了瘋一樣地給人畫像,忙起來飯也不吃水也不喝這般麻痹自己。直到那日你們來畫館,把我收起來不愿再看到的畫像和繡帕抖了出來……” 說到這里,他懊惱地伸手去揪頭發,整個人看上去蒼桑至極,與初見時那副清秀干凈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那繡帕上的杜鵑花,是我最初繪給她的底樣,她除了賭氣送出去三條之外,絕不會送給別人,且你們句句直指她,所以我大概猜到是衙門中人。你們走后,我翻開那堆畫卷看了許久,才終于想明白?!?/br> 他抬起頭來看著我們,面色突然沉靜得可怕,那絕望的神情,我似乎前一晚在杜軒身上看到過。 他忽然施施然笑起來,輕拋一言,卻似千金重。 “既無緣相守,便生死相隨吧?!?/br> 無緣相守,便生死相隨。 這話好似愛人之間時常會許下的山盟海誓,我從不知是否有人這樣兌現過。 但這一刻,我看著鄭越說出這句話,為何聽得心中如此難過…… ☆、第十五章 此番命案至此算是了結。 說起來是應該值得高興的事情,可莊沐萱卻自杜軒移交蘇州府衙開始,便一直悶悶不樂,鄭越自首后她更是垂頭喪氣,干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別理我、別煩我、別和我說話、不想聽”這幾句倒成了口頭禪。 蘇檉一直在蘇州府衙忙著案件交接事宜,我們三個閑人倒余著大把的時間。 我喊五妹出去逛,她連頭也不抬地就一口回絕。 葉韶突然出現,說要去買東西回去帶給衙門弟兄。對那聲輕喚“沐萱”毫無抵抗力的莊五妹,這才難得有了興致,跟著出了門。 秋日大好的天氣暖意洋洋,偶爾有微風掠過身側調皮似孩童般輕掀起衣角,撲面而來的木葉清香使整個身心都歡快暢意起來。 葉韶一襲白衫悠然走在前面,路過一家名為“醉春風”酒樓時,駐足在了門前,然后回頭提議,“今日難得空閑,不如,我們去嘗嘗姑蘇城里的特色菜?” 已近正午時分,酒樓里飄出陣陣酒菜香,不由勾起了腹中饞蟲,葉韶這么一問,莫名我也忽然就餓了起來。 莊沐萱猛點頭同意。 從前在衙門,頓頓是溪秋掌廚,廚藝自然不必說,再加上溪秋慣著五妹,想吃什么基本上都會滿足于她。來了蘇州后天天食飯在客棧,又忙于奔波案件無暇顧及,頓頓皆是些清粥小菜便草草了事,怕是也饞夠了她。 于是三個閑人一拍即合,坐進了酒樓二層的精致雅間里。 小二上來招呼,葉韶朝我倆看過來,輕笑著詢問道,“想吃什么?” “魚!”莊沐萱歪著腦袋眨巴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