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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將他認作趙世碂。她自然是李志成安排的人。只是不知這人是趙世碂令他安排,還是李志成自作主張。趙琮覺著小十一還小,并未開竅,不該懂得讓人安排才是,可是看到這般漂亮的小娘子,他又不禁猶豫。他這么一猶豫,那位女娘往他又走近些,含笑依然羞澀地又喚了他一聲“郎君”,趙琮回過神,索性指著前頭的石凳子要她坐,問她的來歷。這位小娘子雖羞澀,倒也不怯,直接坐下,與他說話。原來這位女娘的確是李志成自作主張令師爺安排的那一位,只是安排后,鹽場發生了那么多的事兒,李志成自己都把這人給忘了,更別提他的師爺。因趙世碂等人住在李府,箱籠等物皆在此處,李家的女眷在后院中,輕易不敢過二門,有理有度。這位女娘,因是為趙世碂準備,就安排在了前院的廂房內,與后院也無聯系,李家女眷均不知。李府的前院忘了此人,后院又不知此人,她自己卻是急了起來。既是為趙世碂安排的人,也不敢找那些胡亂地方出來的女子。這位女娘家中原是有些家產的,父親也讀過書,考過科舉,只是屢試不第。他的父親更是從小教她讀書、識字,琴棋書畫雖不說十分精通,卻也都有模有樣。后因父母過世,她的叔嬸侵吞她的家產,并趕她出來。李志成的師爺瞧中她正是因為長得好,還讀過書,不是尋常女娘。可再不尋常,家都沒了,飯沒得吃,她也得為自己謀生活。她知道她是為何而來,今日聽照顧她起居的女使說那位王府郎君回來了,只是待上半日就要走。她急了,若是一面也沒瞧上,那位郎君就走了,她可怎么辦?都說富貴險中求,她也不求富貴,只求有口飯吃,索性牙一咬,將頭上那根來到李府才為她置辦的金簪送給女使,求她打聽。打聽到人在花園,她找到這里,打算搏一把。坦白說,這位女子長得妖妍,話說得多了,羞澀不見,倒是十分大方,且的確有度,不令人反感,甚至確是知書達理的。趙琮卻從她話中聽到了其他東西,他親政以前,在大宋,若是一戶中,父母身亡,未嫁女是不可繼承任何家產的。若有親兄弟,便給親兄弟,若無,則給父系中的其他兄弟。千年來,女性長久作為男性的附屬品,律法年年有更改,這一項上頭卻是大同小異。人們早已習慣這一點,愈是這樣,女性愈是要依附丈夫與兒子、父親。趙琮親政后,倒想大改,卻也知道觀念難扭轉,他在一點一滴地改。首先改的便是,若父母過世,未嫁女也能得家產,與兄弟以及兄弟的子女按丁分配。若是無兄弟,家產便全是未嫁女的??陕犨@位女娘的話,她并未分得財產。趙琮難得能與百姓接觸,報到他跟前的都是好事。他親政后剛改了律法,添加進時,有人討好他,還特地給他上報各地的實施狀況,很是良好。他雖知道官員刻意討好,但他命令各地官員按照新律法行事,且相應地制定了嚴格處罰,他以為怎么也能將這新法實施下去,哪料眼前就有一樁不是的。他頓時也顧不上其他,而是問道:“你可有兄弟?”女娘一愣,搖頭:“郎君,奴家是家中獨女?!彼c趙琮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趙琮聲音親切,她早已放下戒心,此時又想到傷心事,眼睛一紅,“若是有個兄弟,叔嬸又怎能這樣欺人?”“按照,既無兄弟,你家中家產應給你才是?!?/br>女娘苦笑:“郎君,您是貴人,哪里知道地方上的苦。話雖這般說,不怕郎君笑,奴家也是讀過書的,父母剛過世,奴家也拿律法說事,可叔嬸直接將奴家打出來。若是去官府告官,他們便要將奴家送給六旬老漢做妾,他們是奴家的叔嬸,掌控著奴家的身家大事,奴家能如何?”“你母親的嫁妝?”“也早被他們侵吞,奴家的娘親,家在福建,家中舅舅常年出海,已多年未見,聯系都聯系不得?!?/br>趙琮越聽就越是皺眉,他又問:“你家中父母過世,自應去官府銷戶,官府既知,不問你此事?”“這……”女娘低頭,不敢再說。“你直說?!?/br>“叔嬸送了他們白銀百兩?!?/br>趙琮一聽便氣得心肝疼,嗓子都跟著難受。他為了普及這項新法,特地為此匹配嚴厲的刑罰制度,怎料他管不著的地方,竟還是如此!女娘見他這樣氣,倒是感激道:“郎君是天家子孫,心懷百姓,切莫為了奴家的事氣成這般。奴家打小住在楚州城內,見了許多事,也有人家親戚和睦,反幫獨女,大約只是奴家的運道不好?!?/br>趙琮更氣,他辛辛苦苦制訂那些法規,不就為了讓這些可憐的,無父無母的,也無兄弟的未嫁女能有些好運道?結果卻這般!楚州雖非望州,倒也是上州,卻這樣行事!其他地方,還不知道該如何呢!他拿起茶盞喝了口茶,倒覺得今日來楚州半日倒真是來對了。他放下茶盞再問女娘其他事,女娘見他問得仔細,認真作答,一時之間亭中只有兩人的對話聲。染陶站在外頭,偶爾能聽到他們的話,她是女官,不能過問政事,她也從不管。她心中想的是,李知州原本還挺得陛下喜歡,雖無大成就,人卻老實、踏實。哪料一會兒就出了這樣的事,尤其他還給小郎君安排妾侍……她暗自搖頭,這李知州啊,真是何苦。再說趙世碂,他跟著趙琮逛了會兒園子,見趙琮始終當他不在,心里也有些不知名的落寞,索性轉身往反向去。反向也有個園子,沒人在,他自己往美人靠上一躺,看著頭頂發呆。此時正是桃花遍開時,南方多桃樹,李府自然也是。亭邊也全是桃樹,風一吹,花瓣紛紛往下落。趙世碂手一抬,又攫住幾瓣,他看著花瓣,將之夾在食指與拇指的指腹間,研磨了會兒,倒是又想起趙琮嘴唇的觸感。他不禁蹙眉,這算什么?他雖見過男子與男子相戀,例如謝文睿與顧辭,卻從未想過自己也能有這樣一天。不管是前世,還是這輩子,他從來都是只問前方,且做事只講究快、準、狠,他根本無法停下來領悟。他又想起趙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時的模樣,以及猛地將他推開大步躲回內室的場景。難道是因趙琮覺著自己被冒犯了?他想來想去,似乎也只能做此解,畢竟趙琮最是懂規矩,怕是不能接受被侄兒這般輕薄。他也自我反思,那個動作確實不大好。恰好風漸漸變大,他又坐起來,倒不是覺著自己冷,他想起趙琮并未披披風,想去找他。雖說還是不解,也還是有些落寞,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