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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他剛好排上宗字輩,他的父母疼愛他,給他取了這么個名字。既來之則安之,他是王府中長子,他們家更是太祖嫡系后代。雖說經過幾代,親王的爵位按例已成郡王,但是爵位也不會再往下降。將來,他一個世子之位跑不了。再將來,運氣再不好,即便他人品才學均比不過后頭的弟弟們,無法承襲郡王爵位,最次也能混個國公當。況且他上輩子的父母緣極淺,這輩子遇到這么好的父母,他很滿足。卻不料,福沒享幾天,宮里那個沒兒子的皇帝伯父要接他進宮!他的父母是當真對那位子沒一點想法,得知之后,抱頭在內室痛哭。他是從未來世界過來的,有記憶,也能講話,但當時到底只是三歲稚子,只能干巴巴地說:“爹不哭,娘不哭?!?/br>安定郡王爺與王妃卻哭得更兇。往前頭數,安定郡王與宮中皇帝伯父的父親同屬太祖的皇后所出,本為親兄弟,他趙宗寶又是這一輩中唯一一個適齡嫡子。身份也好,年齡也好,他都是最合適的。他不進宮,也得進宮。旁人都當他們家落了個大好處,哪里知道他父母心中有多痛楚。與他父母一樣,他也真是一點不想進這個宮。但是皇命在上,他只是個三歲的孩子,只能乖乖被抱進宮,就養在了當時還是皇后的孫太后膝下。一晃眼,十幾年匆匆而過。這些年里,到先帝過世之前,宮中也并非沒有皇子出生,個個身體健壯。偏偏這些皇子均夭折了,還真不是人為所害,均是自然夭折。唯有他,從小就體弱的趙宗寶,湯藥不離口的趙宗寶,好端端地居然活了下來,并依然是趙氏皇室中唯一一個適齡的嫡子。饒是趙宗寶自己,都覺得他的命格有些過于奇特。先帝晚年沉迷于道士們煉的那些丹丸,身子骨早已吃壞,去得也早。臨終前,病重的先帝急急封了他做皇子,并給他改名為琮。琮,從王,意為美玉,是皇帝嫡系這一代的字輩,卻唯有他一人。先帝一過世,十歲的趙琮便匆匆登基。登基那一日,各地獻上祥瑞,百官朝賀,山呼萬歲。他祭天祭地祭祖先,穿冕服,高坐殿中,俯瞰眾人。心中卻難得茫然。他原本真的只想混完這一生。而福祿說得對,卻也不對。孫太后,她的父親燕國公,以及許多人,甚至包括貼身照顧他的福祿與染陶,都當他真正是個好哄的,被哄得每日只知安穩度日,絲毫不爭,任孫太后把持朝政。他們并不知道,他上輩子的職業其實是個教書先生,但不是一般的教書先生。他是電影學院里的教書先生,專教舉止、表情以及臺詞這一塊兒。他上輩子的世界里,許多頗有名氣的年輕演員均是他的學生,見到他都要乖乖道一句“老師好”。因而裝淳厚這件事,于他而言沒有任何難度。笑也好,怒也好,包括與人說話,他都能演得完美無缺。唯一不太滿意的,便是這出戲的時間有些過長罷了。但他尚能忍耐。他很能分清自我與角色的差別,只是他暫時還不想從角色中脫離出來。他暫時還是只想混完這一生。福祿的急切,他能理解,孫太后是個頗為厲害的女子,本就是國公府嫡女,眼界寬,格局大。入宮后又是天下最為尊貴的女人,一逮到這樣的機會,還能放手?臨朝聽政一聽便是六年,她舍得放手?她想當武則天都想瘋了。當初剛登基時,趙琮也曾動過念頭,是個男人都想當皇帝,內心對權力的渴望做不了假。他都真成了皇帝,還舍得往外送?他雖小,加上前輩子的歲數與心智,動起真格來,孫太后并無勝算。但他這輩子的身子,是真真不好,從登基大典上下來,他便昏了過去。這更成了孫太后包攬朝政的大好理由,趙琮自己也較無奈,便打算養好身子再說。一養,便養了六年。今年便是孫太后“說好的”歸還朝政的年份,但孫太后明里暗里的阻攔,哪里真想歸還給他?趙琮若有所思地拿起茶盅,又喝了一口蜜水。福祿聽到他喝水的聲音,知曉陛下已思考過一回,能思考便好,他欣喜道:“陛下,朝服已準備好,小的親手熨燙的。小的這就拿來給陛下換上?”趙琮在這里金尊玉貴地生活了十六年,內里卻還有上輩子的習性,他沒法真正將這位真心待他的太監當下人。他心中也有不忍,他也知道,孫太后此刻只怕比他還急。他雖然還未想好是否要繼續混下去,但去大朝會看看,寬一寬福祿的心,也沒什么大不了。順便也告訴大家,他,趙琮,當朝天子,還在呢。他笑道:“去拿來罷?!?/br>福祿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他。“傻了?”福祿眼睛一酸,手腳并用地爬了起來,說道:“小的這就去取來!”他轉身便急步往外走去。趙琮喝盡了那盞花蜜水,自嘲地笑了笑,叫宮女進來服侍他凈面洗牙。宮女幫他脫去身上原本穿好的衣服,他只著里衣,等著福祿拿來朝服。小宮女們正是十二三歲的年紀,孫太后防他,派至他殿中的宮女均不機靈,卻也有好處,憨厚可愛。宮女們見他要穿朝服,知道他要去大慶殿,再復雜的,她們不明白,她們一直當趙琮是因身子不適才未親政。此刻,只當他身子好了許多,她們均為他高興。有個性格活潑的叫作茶喜的小宮女說道:“陛下,婢子為您梳頭吧?待福大官取來朝服,便可戴冠?!?/br>趙琮點頭,莫說這輩子他成了皇族,便是上輩子,他的風度翩翩也是人人稱贊的。宮里太過安靜,他喜歡這般活潑的小宮女們。茶喜笑著輕手拿起木梳為他梳頭,寢殿內一時只有木梳與頭發接觸的細微聲響。趙琮卻有些奇怪,福祿怎的拿件衣服便拿了這么久?不待他發問,寢殿外傳來腳步聲,他抬手,茶喜停手。他回頭看去,福祿捧著衣服正進來,身后卻還跟著一個人。那人已經笑著越過福祿,走到他面前,行禮道:“婢子見過陛下?!?/br>“是王姑姑啊?!壁w琮面上迅速染上笑容,“怎的這么早便來朕這里?娘娘有話要你來說?”“稟陛下,娘娘今日醒來,見天氣悶熱,怕是要下雨,恐陛下身子不適,便吩咐婢子來看一眼?!蓖豕霉檬菍O太后的貼身女官,更是她的乳娘,跟了她太多年。這話說得十分漂亮,意思也表達得尤為直接——今日要下雨,你趙琮就在福寧殿里待著吧。這樣直晃晃的阻攔,從小到大,趙琮見多了,并不覺得如何。反倒是福祿,他落后王姑姑半步,捧著朝服的手在微